第五章
柳氏长叹一声:“这是一包死药,若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只消一点点,便可以毫无痛苦的离开这世间,君湄,娘如今什么都不能给你,只能给你最后这三样礼物。可你要记得,你还年轻,才十五岁,任何时候都要学会保护自己,记得人生未到绝境时,自有一番转圜处,你是娘的心肝,娘的宝贝,娘与你爹爹再不好,想到你,心里是充满了甜蜜和幸福的,可如今要你吃这么多苦,娘真的不忍心看。我的宝贝儿,你需藏着你的好,别让别人瞧出来,你这样藏着掖着都不安全,还别说……”
柳氏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小了起来,君湄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哭着去摇她,可眼见着柳氏的眼皮子一点一点的合上,一点点的失去最后的力气。
“娘啊——”君湄一声嚎,牢房里面安静了下来。
安国公脸色大变,叫着爱妻的闺名:“安如,安如!”
于氏见柳氏再也没动静,此刻唯一的竞争对手没了,大笑几声:“哈哈,你占着这位子,一直占到死都不给人空出来,此刻安心啦,哈哈哈哈哈。”于氏此刻凄苦,见柳氏宁死也不愿意受辱,可自己却没有她这般心气,心中凄苦。
终是这样的一生,于氏惨笑几声。
吱嘎一声闷响,牢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刀疤脸的牢头,这种妻离子散的悲哀,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这些权贵,世世代代享受勋爵,世世代代富贵,终是有报应的一天。
牢头冷笑:“许国公,夫人都走了,让她安心上路吧。”
京城只有这么一个国公爷,所以许多人也叫安国公为“许国公”,想想多讽刺的一个画面,许家世代袭爵了一百多年,代代都是大夏朝的权臣,竟然在决定安安分分过日子的时候,被忌惮了几代的皇帝给做掉。
许在颖对牢头的催促熟视无睹,抱着妻子的身子轻轻的摇晃,那样子好像在哄着一个熟睡的婴儿,似乎不敢相信妻子已经离世的事实,突然一声嗑,一口痰卡在喉间——
牢头脸色一变,一面敦促着许在颖离开,一面已经招呼着狱卒过来赶紧把许在颖跟夫人柳氏分开,这里面的心酸不在话下。
亲眼目睹了母亲的离去,父亲如今又成了这幅样子,许君湄才恍过神来,自己的人生,恐怕真的被改写了,哭声响彻了牢房,牢房外的狱卒们纷纷露出不屑的神情,这些人的祖上,都是为大夏朝立过汗马功劳的大将,可后代们享受了这么多年的供奉,也该是够了,难不成一代人打下了江山,要平民百姓养你们万万代吗?
一台布衣小轿轻巧的在黑夜中穿梭,小院里安等了许久的男子站在院中不停的踱步,焦急的问道:“怎样,来了吗?”
一旁的侍从见主子心急,宽慰道:“快啦快啦,方才已经差人去打探过了,估计很快就到,贵人你莫心急。”
这男子身着紫袍蓝衫,发束于定,用白玉紫金蟠龙冠束紧,身材高大,剑眉凤眼,年约四十岁左右,因保养得当,到这个年纪还能立挺笔直,身材没有一丝横向发展的迹象,更让人侧目的是那一身逼人的贵气叫人不敢直视。
想他在年轻时,一定是个俊俏少年郎。
那小轿在随行人的催促下,不停往前狂奔,抬轿之人步履如飞,快且稳稳当当,不多想,这四人轻功绝顶,一定是习武之人。
中年男子见小轿越来越近,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冲出小院,拦住轿子,亲自打开轿帘,那里面露出一副苍白的脸,不是安国公夫人柳氏又是谁,这男子见到柳氏,喜出望外,抱起柳氏就往小屋里面冲,眼里全是喜悦。
一旁的侍从为了难,鲜少见到贵人这般失神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听着贵人匆忙的说道:“快些把煎好的药拿过来,过了药效就不好了。”
那侍从细声细气的讲:“贵人,刘太医说还要鲜血做引,待小的放些血进来。”
贵人肃然:“叫你先把药拿过来。”
这人光板着脸,就有种强烈的压迫感,侍从不敢不从,忙不迭的从灶间将煎好的药端来,贵人为了这一刻不知道等了多久,此刻真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多等。
寒光一闪,那贵人割破自己的手臂,将鲜血滴入侍从手里的药丸中,侍从大惊,险些跪倒,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您是万金之驱,取奴才的血就可以了。”
那贵人冷笑:“她是何等娇贵的身子,岂能用其他男子的血喂给她。”
侍从在心里嘀咕——不就是柳侯家的姑娘,安国公的夫人吗,再娇贵的女子咱家又不是没伺候过,也没见您这般上心。
可他嘴上没说出口,他知道这话一说出来这男人肯定会要了他小命。
被贵人抱在怀中的柳氏,一脸苍白,合紧的眼睛告诉旁人她已经死去,可这份苍白,给柳氏美丽动人的脸上凭添不少令人怜爱的色彩,贵人动情的抚摸着她的脸,接过侍从手中的药,接着一口口的亲自哺食。
人死了没多久,还未僵硬,这一口口的药顺着柳氏的咽喉到了胃里,人也渐渐有了颜色,贵人脸上渐露出喜色,完全没注意到侍从快哭了的脸,和他手臂上渐渐溢出的血。
在他没喂完药之前,侍从不敢包扎,万一出了什么漏子,他全怪你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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