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那类人多半也是生活中的失败者,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出什么收获成就感的途径了,这才故意夸大模糊,拼命想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好显摆自己家是多么的和谐温暖,而你,对,就是说的你,确实多么的孤苦可怜又落魄……
这可真是,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有些臭毛病始终坚挺!
分明是来劝何葭的,可这会儿杜瑕自己先就抱怨上了,又是引经据典,又是摆事实讲道理,说的好不热闹,听得何葭连连点头,觉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最后,杜瑕干脆下结论道:“生活就是这般,哪里又事事顺遂的呢?人活着,总是要多替自己想想的,莫说这是自私的想法,若家人当真疼你爱你,自然是看你生活的畅快了才能放心不是?”
这会儿何葭已经被她绕晕了,只觉得从她口中说出的每句话都是那样充满哲理,当即下意识的点头。
杜瑕满意的挑了挑眉毛,又自己倒了热茶润喉,再接再厉道:“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数的,何曾胡闹过!就算是打马球伤着了,难不成要怪你?便是没有马球,莫非你就不学点旁的?便是你姐姐,她倒是不打马球,可琴棋书画都会些,还不是照样给人拉着四处应酬,何曾轻松过。咱们这样的人,既然入了这个圈子,便是不想掺和也得掺和,人在江湖,自然是身不由己的,哪里是你单方面收敛就躲得了的……”
何葭听了,直觉如醍醐灌顶,眼前一片敞亮。
可不是怎的!
不管是娘家还是夫家,亦或是自己的交际圈子,早就同各类斗争缠在一处,便是自己什么都不会,难不成外头那些人就不会想尽办法的拉拢自己了么?
“要我说,何大人才是天下头一个开明的,”杜瑕毫不脸红的拍了何厉一记马屁,道:“他身在官场,什么事儿不明白,若真觉得你这个性子不合适,哪里还会纵容这么些年。既然他老人家都不说什么,你却又自己吓唬自己作甚!”
何葭听后,越发臊得慌,垂头不语,不住傻笑,也觉得自己是有些钻牛角尖了。
“再说回孩子的事儿,”发泄完了的杜瑕总算想起来自己的来意,忙转回正题道:“要说着急,我大姐比咱们谁不大?卢将军的处境艰难不艰难,岂不比谁都需要个后代?你可曾见她着急过?便是我,前些年也没少被催,你可见我搭理过谁?”
何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满是崇拜。
杜瑕也有些得意,不以为然道:“也不怕你不爱听,我从小也是有个厉害名声的,莫说生孩子的事,没出嫁之前就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终日在外头传我厉害泼辣,若我一味的在意那个,早就把自己气死了,哪里还能有如今的好日子!你呀你,瞧着是个精明的,怎么遇到这事儿反而糊涂了呢。”
“好姐姐,是我糊涂了,你莫要再说了,倒叫人羞得很。”何葭瞧着这会儿心结也解开了,又上前拉着杜瑕的手哀求,果然重现了几分原先的活泼。
“也就说你这一回啦!”杜瑕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你闹这一出,非但是看轻了自己,也是看轻了我哥哥,看轻了我爹娘,看轻了我呢!谁催你不成?偏你又在意了。”
何葭又哼哼几声,脸上做烧,抱着她的胳膊说不出话来。
杜瑕又问道:“那方子在哪儿?吃了多久了?可曾找人瞧过?往后可莫要这么胡来了!”、
一提方子,何葭到底难掩羞怯,不过还是乖乖去柜子里头翻了出来,交给杜瑕,小声道:“母亲来之前找人瞧过了的,说是正经补药,并没什么坏处。”
“还没坏处呐!”杜瑕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的脑袋,没好气道:“净胡闹,这药也是能混吃的?也不看看对症不对症!人家那是恨不得七老八十了都没个子嗣才着急的,且身子必然也是虚,可你看看自己和我哥哥,哪一个虚?闹这一出可是好玩的?便是方子对症,可人不对症,又有个鸟儿用!”
何葭冷不防听她说了粗话,登时就瞪圆了眼睛,片刻之后又捂着嘴咯咯笑倒了。
眼下这个年头可不比后世,“这厮”“鸟”之类的话绝对是非常粗鄙的爷们儿才会说的脏话粗话,莫说何葭这等大家闺秀,便是寻常市井乡野的贫户丫头也是不会沾边的,因此杜瑕突然爆出这一句,当真令人震撼。
回过神来的杜瑕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旋即就丢开手,脸上看不出一丝半点的尴尬,果然叫何葭越发的敬佩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杜文于上朝之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疯狂飙血, 以至于在众人回过神来之前就染红了大半片前襟的事不仅牵动了何厉等人的心, 也着实让诸位同僚心潮起伏不定。
诚然, 这其中有确确实实担忧他身体状况的唐党成员和部分中立派人士,而对那些恨不得与唐党不死不休的对立党派而言, 众人都巴不得这位青壮派接班人突然被查出什么不治之症!
纵观唐党第三代之中, 洪清缜密有余、魄力不足;牧清寒更是一介武夫, 便是有军功在身, 依照他的个性,也很难在文斗中对他们构成什么威胁;何厉等几人的弟子出息的也就那么几位,可数来数去, 竟无一人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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