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掌柜微微一挣,低声道:“小郎君且放手,此乃庞家药铺,我不能任由他俩打坏我家的物事。”
梁珏嘻嘻一笑,轻声道:“打坏了也没关系,你只要给大将军去信一封,言道他家亲属打坏了你的物事,价值几何,大将军处事公允,必会照价赔偿。”
庞掌柜被他一言提醒,不禁点头微笑。大将军最是爱惜自家名声,若让他知道梁开来庞氏药铺寻事,又恰好被外人陈贵看见,他一定会处罚梁开。虽然写这样一封信可能会得罪他,可是近年来梁氏一族的气焰日渐嚣张,隐隐不将庞氏放在眼内,今日梁开竟公然对老太尉不敬,既然如此,庞氏又何必给梁氏面子?
庞掌柜久经生意场,心思活络,倾刻间就将这笔帐算清楚了,他见梁珏虽然年幼,但脑子机伶,望向梁珏的眼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欣赏。
两只狐狸躲在高柜后看戏,那边厢,梁开的几个随从也抽出兵器,将陈贵团团围在中间。
陈贵仍然面无表情,那张平日里犹带着一两分稚气的圆脸,此刻却显得异常严肃。这种严肃不是因为对自己武艺的担心,而是出于对自己兵器的尊重,以及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一种审慎。
当日发生的事,梁珏在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就像看了一场电影。
陈贵一直举着长刀,不动,亦不言。他不动,梁开也不动,一双斗鸡眼狠狠地瞪着他,一旁的那几个仆从自也不敢动。
药店里好像多了几个雕像。
就在高柜旁的梁珏第二次换站姿的时候,梁开终于受不了了,他的身子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僵直,持剑的右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他的随从则更没办法坚持,抖腿的抖腿,揉肩的揉肩。
这时,陈贵动了。
没有一丝预兆,没发出一点声响,陈贵脚下一旋,身子便像一阵风似地,飞速从包围圈的左侧转往右侧。
他的动作太快,所有人都只看到一片璀璨的刀光,那刀光化作一个雪白闪亮的弧形,倏忽而起,一瞬过后,骤然消失。
“叮叮当当”,梁开那几个随从手中的刀器被斩成了两半,纷纷掉在地上,而他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子可笑地维持着先前缩腿斜肩的放松姿势。
陈贵手中的长刀此时斜斜倚着地面,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拖着刀,一步一步地向梁开的方向走去。
他的神情仍是那样的严肃,此刻这种严肃之中却又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对于胆敢与他对敌之人的篾视。
锃,锃,锃。
这是刀尖于青砖地面上刮出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与刺耳。梁开的几个随从被陈贵的气势所慑,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只呆呆地望着他。
梁开的腿脚不由自主地发抖,他终于后悔了。
陈贵在雒阳的时日虽短,但颇得大将军赏识,有传闻说他“弓马娴熟”,勋贵少年们俱都不以为然,心想难道自己的弓马就不娴熟?若遇了陈贵,定要好好较量一番。
没多久陈贵就辞了郎官一职,前来宣曲入了长水营。和别人一样,梁开同样存着与陈贵较量一番的心思,方才他借机发作,想着反正自己占理,狠狠打陈贵一顿,叔父必无话说。
然而他此刻方知,叔父那句“陈贵于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评价是实打实的。
梁开刚才根本没有看清陈贵的动作,而且,陈贵手中那把并不是什么宝刀,只是一把军中最常见的环首刀,一瞬之内,这把普通的环首刀就斩断了四个人手中的兵器。
这是何等的眼力!何等的腰功与手劲!
他真的要与这样的人为敌?
梁开的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流下来,他的鼻翼不停翕动,嘴角在不由自主地抽搐。
“不,不要……”他低声望着站定在他面前的陈贵说。
下一息,陈贵又动了!
“啊——”梁开绝望地闭上眼,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惨叫。
躲在高柜旁的梁珏与庞掌柜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被陈贵戳了好几个血洞,定睛一看,刚好看见陈贵跃身上前,右手挽了一个刀花以防止梁开有什么异动,左手则往前一伸,轻巧地夺过梁开执在手中的剑,“锵”一声,干净利落地将他的剑插回挂在腰间的剑鞘内。
然后,他一个反手,看也不看就将自己手中的长刀插回绑在背上的刀鞘中。
“啊——啊——”梁开杀猪般的惨叫声仍在药铺内回荡,似乎要绕梁三日才罢休。
他的一个随从眼见陈贵似乎没有要再动手的意思了,这才战战兢兢地上前,伸手扶住了梁开,大声唤道:“郎君,郎君!”
听了这两声喊,梁开终于回神了,他惊魂未定地睁开眼一看,见自己浑身上下并无一处伤口,也没有哪里感到疼痛,这才喘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抬眼一看,陈贵就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望着他,“梁开,你打不过我的,日后不要再挑衅我。”
梁珏将这出戏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喝彩:这个陈贵真是有勇有谋。他拿梁开的随从开刀,显示出自己的高超的武艺,以此对梁开的心理形成一种强烈的震慑,然后,再将梁开与自己的兵器都归鞘,表示想和平解决这场争端。
——我要是真打,能把你打成猪头,今日不过是我大方,放你一马。
这就是陈贵的意思。
若是旁人,经过了一场大惊吓后多半就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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