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太傻了,傻到以为陪伴阿大度过了征战的岁月,对于彼此来说就是不可取代的,不可动摇的。
可现在阿大告诉他——不是,他始终是一个外乡人。一个不过长得好看,闻着香的外乡人。
现在是物以稀为贵,往后他甚至连稀少都谈不上,又何来珍贵。
阿大说完,见着从哥愣愣的,他又把筷子拾起来,准备继续吃完这如同嚼蜡的一餐饭。
但从哥看不得他的无恙,他唰地一下站起来,扬手就把木桌掀翻。
餐盘掉了一地,饭菜泼洒得到处都是。从哥踩过饭菜,一把揪住阿大的衣领,厉声质问——“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这就是你喜欢我的表现,是不是!”
如果阿大说“不是”,那从哥会顽固地质问下去。而如果阿大说“是”,那从哥也能说出更多的反驳。
可惜,什么都没有。
阿大的沉默击垮了从哥。
他不需要再多说一个字,从哥就已经溃不成军。
从哥放开了他,而阿大在位置上坐了一会,最终拿了烟,走出门外,剩下从哥一个人伴着一地的狼藉。
他怔怔地望着地上的饭菜,猛然觉着自己就像打碎的碗碟。他被摔得四分五裂了,简直让人心生厌恶。
第100章 104
阿言是在傍晚时分跑来的,他一溜烟地钻进了院子,一个一个房间找去,最终跑进了阿大和从哥的卧室。
他神情很慌张,可见着正在收拾衣物的从哥,他又一时不懂怎么开口。
从哥仍然在气头上,他把自己简单的衣物塞进小包裹,每一下动作似乎都要把手中的东西摔进地狱。
阿言搓着手纠结了好一会,才怯生生地问——“我……我听乌鸦说你和阿大打架了。”
从哥不理他,也不看他。他的东西不多,唯一珍贵的就是一支杀过士兵的手///枪。
他要把这玩意好好留着,以后甚至要搞个相框裱起来挂墙上。提醒他谁他妈认真谁输,谁他妈动感情谁是傻///diao。
阿言又搓搓手,往从哥的方向凑近一点,继续小声地问——“你……你怎么打得过他啊,你、你们有话好好说啊,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从哥轻笑,他说乌鸦没告诉你吗,阿大不是什么都跟乌鸦说吗,乌鸦早知道阿大的打算了吧。
“乌鸦没说……”阿言小心翼翼地道,顿了顿,更加小声地补充——“是……是娶亲的事吗?”
从哥再次轻笑一声。他还想继续收拾东西,但很遗憾他已经收拾完了。
他此刻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说话,可阿言怎么还不走,阿言不走他就定不下神,他就没法让自己静一静。
“阿大可能只是胡说的,”阿言嗫喏着,往从哥身旁再靠了靠,“他怎么可能娶亲啊,乌鸦都没说娶亲啊。”
“那是乌鸦实在,厚道,”从哥怼了一句,“但不是每个人都像乌鸦那么老实,那么重情义。”
阿言咽了一口唾沫,觉着这并不是讨论乌鸦的好时机,又把话题调转回来,接着安慰——“可能阿大只是有个想法,那……想法又不是现实,他到时候肯定娶不成的,乌鸦都说了,阿大喜欢你喜欢得要紧,他怎么舍得——”
“那是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从哥一针见血地挑明,“他自己心里头清楚得很,现在没了我,以后他妈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这话分明是要怼阿言的,可不知为何,从哥说完之后竟胸口一堵,眼眶又疼又胀。
阿言不敢激怒从哥,怔怔地站在旁边看从哥胡乱地摆动自己的行李。
他本来就不会规劝人,一般都是别人劝他别哭,所以他没经验,他也被弄得手足无措。
可他看得出从哥的难过,那难过透过了故意彰显出的愤怒,洋洋洒洒地在卧室里翻腾。
到了最后,从哥实在没有东西可收了,又胡乱地掏衣袋找烟。可找了半天才想起来,烟被阿大拿走了。他留给了自己一个冷漠的背影,却他妈连跟烟都没留给他。
阿言摸出自己口袋的两根,递给从哥,再帮从哥点上。
从哥深深地呼出一口烟气。
阿言咬了咬牙关,他心里也难受。他觉着阿大是欺负从哥了,所以他一定要说点什么来让从哥舒服一点。
比如——“从哥,你……你不要哭。”
阿言确实没有经验,他这话不仅没能安慰从哥,反而让从哥又一次燃起了怒火。
他猛地扭头看向阿言,低吼道——“我哪里哭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他妈会为这逼人哭?我——”
羞辱和愤怒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从哥的动作大得烟头都掉了。
可他没有说完话,后半句都没来得及出口,脖子便被房间里那双无形的手摁住,狠狠地掐着咽喉。以至于他蓦地一哽,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第101章 105
那天晚上阿大没有回去,阿言也没有回去。阿大和乌鸦待在一块,阿言则始终陪着从哥。
乌鸦很焦虑,一直在屋后踱着步子。阿大则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喝到浑身皮肤涨红。
乌鸦说阿大,你这太伤人了,这么伤害他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怎么一定要他走呢,他跟你不好好的吗,你们感情不一直挺好的吗,怎么说吵就吵,还动起手来了呢?”
是啊,他跟着自己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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