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章淼说的地方,傅中书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小巷里,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停下脚步。他轻轻叩了两下门,道:“王小姐在吗?”
门上有缝,好一会儿,傅中书才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门后,他忙道:“在下傅中书,章淼有几句话让在下带给小姐。”
开了门,王宛如一身粗布灰衣站在那里,神情冷淡,“进来吧。”
怨不得她冷淡,梁思齐查办的科考舞弊案是宣武侯倒台的导|火|索,而傅中书又与梁思齐关系亲密,王宛如能开门,傅中书已经很知足了。
还记得昔日去宣武侯府,亭台楼阁,层层院落,府中一草一木皆显示了宣武侯的权势气派,谁知一朝覆灭,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家闺秀如今住在这么一个两间房子的破院里。
“章淼说什么?”王宛如坐在院中的凳子上,说道。
傅中书站在那里,也不在意王宛如的态度,道:“章淼说,他本就与王小姐无缘无分,请王小姐莫要再执着。”
“哼!他这么说的?我与他乃是皇上赐婚,这就是世上最大的有缘有分,就算宣武侯没落,但我仍是他名正言顺未过门的妻子,他要我不执著?我偏要执着!”王宛如说的气势凌人,脸上却挂满泪珠。
傅中书不免劝道:“王小姐,你这是何苦?章淼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他身在牢狱,恐怕牵连你。”
“牵连我?他不是怕牵连我,他从来都是这幅样子,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祖父与父亲身死,哥哥流放,如今,他都不肯说半句宽慰我的话,如此绝情!”
傅中书叹口气:“王小姐,节哀。”
这句话倒让王宛如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他道:“都是你们!梁思齐害了章淼,也害了我,害了宣武侯,我真后悔当初……你!出去!滚——”
傅中书被她骂的无法,只好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兜兜转转才回了王府,梁思齐正与阿文在院子里玩捉迷藏。阿文笑得开心,一会躲在树后,一会藏在花丛里,梁思齐脸上用蓝色布条遮住眼睛,两手摸索着前行。
阿文边跑边笑,一会在这里喊:“我在这呢!”一会又跑到另一边。
傅中书嘴角不禁上扬,正笑着,却看梁思齐朝着一根柱子直直走过去。傅中书怕他撞到,几步上前,伸出手道:“王爷小心!”却被梁思齐抱了个满怀。
扯掉脸上的蓝色布条,梁思齐惊讶道:“中书!”
“……王爷,快放手!阿文在那里。”
傅中书无论心中多不好意思,面上都是淡淡的,从不会脸红。可梁思齐仔细观察过,他脸不会红,耳垂会,越羞越红。这会,他的耳垂已经要滴出血来。
阿文嘻嘻笑着,还转着圈,喊道:“傅叔叔被抓了!傅叔叔被抓了!”
梁思齐得了便宜,越发放肆,双手抱住傅中书的腰,道:“你亲我一下,我就放手。”
“……”
“堂堂王爷,竟说出如此无赖的话,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快,亲一下!亲一下就放开。”
傅中书无法,趁着阿文转过去的当口,快速在梁思齐眉上点了一下。梁思齐知道这已经是傅中书会做的最大限度了,当即得了好处,嘿嘿笑着。
“阿文,今日写字了吗?”
章儒文用软软的小手蹭着额头的汗,小声道:“还没有。”
傅中书摸摸他的头,道:“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练字,我一会去看。”
“哦。”章儒文跟着下人走了。
梁思齐这才问傅中书:“今日怎样?”
“回书房说。”
“好。”
书房里,茶香袅袅,傅中书的耳垂总算是不红了。
“我今日问过章淼,他说传话威胁他的是一个小官,就算抓了,也招不出什么。我回来时已经命人将他抓起来,审过了,确实是没问出什么,咬死不知道。”
梁思齐:“嗯,杀手如何了?”
“不开口。”
“不但不开口,只怕很快就开不了口了。”
傅中书一下站起,问道:“你是说他们会杀人灭口,弄个死无对证?不行,我要去大理寺看着。”
梁思齐拉住他坐下,“不要着急,杀人灭口也不是现在。那个杀手和传话的小官很快就会咬出一个人,然后被咬出的那个人承担所有事情,皇上会下旨杀了这些人,事情就结束了。”
傅中书被惊地说不出话,许久才道:“怎可如此?那章淼的兄嫂,还有周家父女,他们的冤情……”
“杀他们的是杀手,杀手已死,也算是报仇了。”
“可指使的人也是凶手!”
梁思齐拉住他的手,傅中书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中书啊,有些事就是这样。因为现在皇上不想动梁思安那一伙人,所以事情只能这样。你看,宣武侯不过是因为舞弊一案,就土崩瓦解,而梁思安杀个人却相安无事,所以,这些事情,在于皇上。”
“所以,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会。”梁思齐忽然握住他的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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