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赛那天,空气飘着一股春天独有的潮湿味道,阳光十分好。几棵桃树樱花接连都开了,学校颜色层次很丰富。五班被安排在正对操场的观众席上,常青旁边是13号出口,正后面是来往走道。因为学校临时调整安排,高中的集体项目被调到一开始,学生全跑到操场上,垫着脚尖,后浪推前浪,挤着跳着给自己班的接力赛加油。一大片的观众席都仿佛被洗劫过,空空荡荡没几个人。
到了高二下期,即使运动会,也有每天必须的海量作业。跟江奕晖不来往后,常青就加入了杨舒宁他们的抄作业大队。这伙人总像嗷嗷待哺的雏鸟,等秦端把作业写好,一个挨一个传抄。这会儿那张那些习题试卷正传到他手上,赶着运动会结束前上交,根本没法跟着人去加油。
正写着,背后沉沉的声音响起,常青笔头一顿,差点杵断笔尖。“不用转过来,我问几句话就走。”
一个多月断了联系,这声音仿佛变得遥远,令人心底升起一股想要靠近的冲动。
“那天晚上,你是因为我的要求才来吻我的,还是说,你自己……”常青后背靠左的地方贴上手掌。他只套了校服,里面是薄薄的丝羊毛开衫,掌心覆盖在那里,通向前面心脏的位置,瞬间烫了起来,”有了这个想法?”江奕晖问得小心翼翼,声音不自觉地轻颤。
常青喉咙被塞住了,眼眶发热,只觉得这整个班级所在,就他和江奕晖两个,带着专属的私密的暧昧。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这个。我爸妈也不会接受的。”
江奕晖收了手。过了很久,久到常青怀疑他还在不在,扭过头去,正巧对上江奕晖涌动的双眼。他点点头,咬着嘴唇说:“嗯,我明白的。”
常青发现他脸色不好,头发长长了,刘海盖到眉毛下面,也没去修剪,身上有股干燥又匆忙的味道。“你……也别太拼了。高考而已嘛,你要考清华北大都是很轻松的事!”常青很快住了嘴,生怕自己多说出什么来,赶忙又把头转回去。
随后悉悉索索一阵响,常青竖起耳朵听背后的动静,赛场上领先的那个班级交接时掉了棒,猛地掀起山呼海啸。再当他察觉时,后面已经没人了。
学校在运动会时,会收一些学生们为各班级运动员写的、画的或加油或调侃的优秀稿子,当场印作会刊分发到各班级;有的还会直接在校园电台念出来。
常青心里不痛快,这次的不痛快和上次很不一样,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一旦独处,心里就排山倒海地抽痛。照杨舒宁的说法,这一整个月,就像失恋了一样。但他也确实是失恋了。
下午是他的一千米,他一上来就拿这一千米当作一百米,不要命地冲刺,不拿秦端的千米技巧当回事。三百米过后立马歇菜,差点没摔倒在地,跑得像死狗一样。场上有不少运动员的好友过来跟着跑,他一个人孤零零爬着,又羡慕又生气又害怕。埋怨江奕晖不来鼓励,害怕他真来了。死撑着拖完这漫长的一千米,他瞬间滚倒在操场上。
终点处,漆遥挂着耳机等着,大腿还跟着节奏抖。人到了,摘下耳机过去把他拉起来,抗到肩上搀扶回去。
一千米可是个大项目,一般运动员只要完成了,回到班就会收到大量称赞和慰问。但常青的遭遇却大相径庭了。
刚一到班上,同学就朝他投来异样的目光。秦端走过来,薄薄几页刊纸揉成团,狠狠朝他脑门上砸来,手一递:“我的作业呢?还我!不想给你这种人抄!”
“我干什么了?”常青累得要死,声音也哑的不行,脸上潮红一片,差点没吐出来。说好的英雄归来呢!
漆遥扫了周围一眼,“回座位再说吧。”
常青大口喘着气,一整瓶矿泉水喝完,杨舒宁把刊纸摊开在他面前。第二页上刊登着署名高二十五班江奕晖的漫画。
“江奕晖脑子让门夹了画这种东西?那些选稿的人都瞎吗,别是看着姓江的脸连他投的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了?这他妈是哥们儿干得出来的事吗?常青,你说一声,咱们一并过去揍他。十五班算什么,这种垃圾,当人都不配!”
常青把刊纸抓过来两爪撕了。“别吵了,这他妈不是江奕晖画的!”
漆遥冷笑:“我说不是吧?你们这群没眼力的傻逼还不信。”
“怎、怎么会,这署名不是——”
常青着急打断他:“这破玩意儿小学生水平,就来冒充江奕晖了!我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国际大赛一等奖能连个对话框都织毛线?”江奕晖速写本不知什么时候放他房间里,一直没带走。他时不时就手痒去翻,对对方的水平和习惯实在太过熟悉。
杨舒宁愣了愣,登地站起来。“糟,秦凯他们真去揍人了!”
常青听见了,也没多想,拔腿就朝十五班那边跑。
漆遥懒懒地朝杨舒宁说:“我早就说过了,常青和江奕晖的事,你们碰都别碰,惹一身骚全怪自己。还他妈愣着呢?赶紧打电话让秦凯他俩住手啊!”
杨舒宁挠挠头,嘀嘀咕咕道:“那是谁干的?咱们常青也没惹着谁啊……”
那漫画画的确实糟糕,像极了看过两篇漫画,画人便是大眼睛尖下巴打个折的弯弯鼻子,对建筑物更是四条线几个方格子作窗。漫画的头一格是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建筑,上首一个红十字,建筑物前,一个大眼睛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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