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铮俯身,瞥了眼身边的人,皱了下眉头,从他身上翻找手机。
手机就在周睿安的口袋里,很好找。而就在他俯身找到手机,按灭铃声的那一刻,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走进地下停车场,从他的车旁经过。
慕辞身着黑色呢子大衣、下穿黑色休闲长裤,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兰博基尼。他拿着手机,听到里面传出的“嘟嘟”声,然后,一条短信窜入眼帘。
【少爷,我在忙,你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
那边迟迟没有回。
慕辞皱起眉,捂着胃部,撑了一会,慢慢打开了车门。他坐到驾驶位上,脑袋里被一阵噪音塞满。那是先前他跟陈娥在病房里的争吵。
昔日的白天鹅化身蛇蝎毒妇,指着他骂:“慕辞,你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整天只会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我告诉你,如果你没钱,安安你也别留了。她那娇贵身体,你一个穷鬼可养不起!”
是啊!养不起!
可是,必须养。
他是万不能失去慕安琪的。她是上帝赐予的天使,是他一生的幸运。
慕辞自己揉了揉胃部,发动引擎,驶向一个地方。他要去见程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必须要把遗产拿到手!
天通南苑
程信的公寓位于16楼1606号房,步入其中,三室一厅,100多平,家具摆设皆是小康水平,足可见这个人并不是喜好享受的庸人。
顾含彰坐在沙发上,一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一边环视着客厅的装饰。大到房间布局,精巧严谨,小到地板地毯,干净不染尘,他都没有放过。而他看得越多,笑容越深,那狭长的眼眸在冶艳的光泽中显得愈发魅惑撩人。
程信怕是他们三人中最狡猾的人!
偏林湛小瞧了他,只当他是个投机取巧的三流律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往外扔,竟然还提到了慕老的死亡。
“他死得真突然,不过,也是必然。他这样的人不知背后被多少人捅刀子。你说呢?程律师?”
程信抿了口手中的红酒,点头笑笑,回答:“慕老为人严厉,偶尔会显得冷酷刻薄些。”
“何止是刻薄?简直是不近人情!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他和慕辞之间见不得人的关系,他倒好,硬是派人打断了我的腿。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就是个人渣!”
“好在他死前是想着林少爷你的。这不,大笔遗产都留给了您,想来也是想弥补一二。”
“谁稀罕他的弥补?不过,也没办法,谁让这老家伙穷得只剩下钱了!”
说是这样说,语气里全然是喜悦和自得。
顾含彰听着二人对话,不发一语,全程维持着优雅得体的笑。他这样的人难得安静起来,竟还真有些绅士的气质。
程信余光扫了他一眼,微微有些出神,顾含彰是个笑面虎,比头脑简单的林湛高出几个段位。若说他最有嫌疑,倒有几分可信性。可这人坦坦荡荡、不卑不亢、举止得体,也不像那般心狠手辣的弑父之人。那么,他们这两个养子间,到底是谁在慕老的整容手术中动了手脚?
叮铃叮铃——
程信正揣摩着两人的弑父嫌疑,就听到一阵门铃声。他一人住在这间公寓,平时没什么人来访,这个时候会是谁?他想着,站起身,走过去,从猫眼往外看。
是慕辞!
他来干什么?质问遗产的事?
程信皱起眉,陷入沉思中。慕辞那天马场受了伤,医嘱上要他住院一周。现在时间没到,他就拖着伤体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沉思间,又是一阵猛按门铃声。
程信没办法,只得开了门,声音有些冷淡:“慕少?有何贵干?”
慕辞没什么贵干,一把推开他,迈了进来。他冷着脸,扫了客厅一圈,看到沙发上端坐着的两个私生子,然后,视线一转,落到茶几上的红酒瓶上。
这是在庆祝吗?
滚他妈的,当他是死人不成?
慕辞疾走几步,拿起红酒瓶,狠狠摔在了地上。
砰——
酒瓶发出脆响,艳红的酒渍四溅,有两滴溅到了慕辞的额头上,顺着他苍白的脸流下来,衬得他一张脸惨白如鬼。
“还真是悠闲!慕坤还没过三七呢,一个个就在这里举杯庆贺,是不是太早了?”他喘着粗气骂:“滚!都滚出去!”
“你当这是你的慕氏别墅?”林湛不满慕辞久矣,因此,率先开战,破口大骂:“慕辞,你狐假虎威的风光日子已经过去,别他妈拎不清!这里是程律师的地盘!”
“滚!”慕辞抬脚踹倒了茶几,指着他吼:“林湛,你特么滚!立刻滚!”
他吼得嗓子都破了,吼得身体都站不稳了。如果不是程信及时扶住他,准得摔个狗吃屎。可他不为所动,抓着程信的肩膀,眼眸急得通红:“程哥,把这些人赶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他从没有喊过别人哥。
尽管慕坤在世时,经常让他喊程信一声“哥”,但他一直不屑为之。
可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倘若哄得程信站在他这边,他就是喊他爸也没关系。
程信怎会不知他在利用他,不过,心还是有片刻的柔软。而也就是这片刻的柔软让他开了口赶人:“林少爷,顾少爷,眼下有些事要忙,我们改日再聊吧。”
顾含彰不置可否地点头微笑。
林湛就不服了,不可置信地看他:“程律师,他如今一个空壳子,你何必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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