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夏舞雩一有闲暇,就来晓月书院给孩子们送些衣物和糕点,将经营书院所需的费用交给夫子。怪不得她害怕软红阁被查封,原来不光是担心妓子们的生计,更因这晓月书院要靠软红阁来供养。
可是十天前京兆尹衙门查封了软红阁,妓子们只能吃老本,没法继续资助晓月书院,又联系不上夏舞雩。故此,夏舞雩在听闻此事后,担心书院的孩子们正忍饥挨饿,便说什么也要冲出来先给他们送些吃的。
还好,十天的时间不算太长,夫子用自己的工钱给孩子们供应食粮,总算是捱过去了。
见夏舞雩被孩子们簇拥着,一脸欣慰的、温暖的笑,冀临霄忽觉得他也该在帝京官场里弘扬这种善举。想了想,冀临霄走至那夫子面前,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在他手上,说道:“以后晓月书院由本官资助,本官希望这些孩子都能扬眉吐气。”
夫子愣了。
夏舞雩也愣了。
她对上冀临霄完全不像开玩笑的眼神,再看一眼他拿出的那锭金子,说道:“这好像是大人半年的俸禄。”
“钱乃身外之物,能帮到帝京百姓,比攒在自己手中有意义的多。”冀临霄又拿出些碎银塞给夏舞雩:“本官看这书院屋顶不太防水,需要修葺,这些碎银你拿着去请工匠吧。”
“多谢大人。”夏舞雩突然间觉得,这位御史大人好像还真堪得上百姓们的赞颂,就像现在,她不得不说,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比前两日高大多了。
☆、第9章 被他抱了
临离开晓月书院前,夏舞雩又和孩子们说了些鼓励的话。夫子领着孩子们在书院门口站成一排,冲夏舞雩挥手。
冀临霄撑伞,回头看一眼那些孩子感激的眼神,再看夏舞雩浓艳妆容下柔软真挚的笑容,有点不敢相信这伤风败俗的女子也有如此一副善心肠。她身上有种冷漠的、似嘲讽世间的气息,这种气息在初见时就表现的淋漓尽致,而现在,除却这种气息,冀临霄还从她身上感觉到温柔和怜悯。
他一时间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无视风化,冷艳又缺乏检点的舞妓,也会拥有良家女子的柔软善良?
他仿佛又看到楼咏清摇着折扇兴叹:“临霄啊,我早就说过,你这种非黑即白的观念会影响你对人的判别。”
短暂的时间,冀临霄思绪连篇,想的都是些平日繁忙里根本懒得想的事,甚至又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生父季樘忽然将他赶出家门的事,想起养父将他送到遥远乡镇的事,亦想到他在季樘被火刑处死那日回到帝京,亲眼看着茫茫浓雾和黑漆漆的浓烟里,季樘一声不吭的被烧成灰烬……
雨势在不知不觉间,大了些许。
天空的颜色从灰蒙变作灰白交杂,那隐隐泛出的白亮,预示着又一轮.暴雨即将来临。
夏舞雩仿佛感觉到什么恐惧的东西,忙从冀临霄的伞下跑出,快跑向停在驿道上的马车,不顾四溅的泥水将脚踝都弄脏。
她提起裙子就往马车上迈,一脚踏上去后,还没站稳就立刻迈起另一只脚,扶着马车门框急切往车厢里钻。
可就在这时,当空一道闪电划过,将整个世界映得白亮。冀临霄的思绪被唤回,同时头顶响起雷鸣的轰响,而耳边则是一声乍起的尖叫,他当即听出这是夏舞雩的声音。
心下一诧,忙朝她看去,只见夏舞雩竟然从马车上跌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坠落的刹那她像是一只折翼的孤鸟,原本就白的病态的脸上,更是呈现出有如见到鬼的恐惧和惊惶。瞬间的功夫她就跌入泥泞,泥水四溅,脏了妆容。她的身体撞在冰冷坚硬的马车轮子上,撞得整个马车都被撼动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雷鸣轰响,夏舞雩竟没有爬起来,而是抱住自己,蜷缩在泥泞里瑟瑟发抖。
冀临霄委实被吓到了,忙跑过去,伸出手要拉她。
可她却把自己缩成一团,惊慌失措的躲开冀临霄的触碰,甚至连滚带爬的钻进马车厢底,口中嚷着:“别碰我,别伤害我……不要、不要……”
这反常的行为,让冀临霄免不得懵然,一阵疾风刮过,将他手里的青荧纸伞掀飞出去,斜雨骤然淋了一身,冰冷刺骨。
他也顾不得淋雨了,低身探入马车底,唤道:“织艳姑娘,本官扶你!”
“走开!”他伸出的手被夏舞雩拍开,她瑟缩着在狭小的厢底挪动,把自己像个蚕茧一样的包裹着,“别碰我!走开……不要杀我,不要……”
“织艳姑娘,冷静一些!”
“别碰我!你们要干什么!珑姨、珑姨你在哪里?珑姨救我!”
珑姨?是谁?
“织艳姑娘,你看清楚是本官,雨势太大,你先上车!”冀临霄探身入厢底。
夏舞雩已经瑟缩到另一侧的车轮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冀临霄清楚的看见,她白.皙的手臂已经被粗糙的车轮勒出一道道印子,可她还蜷缩着恨不得钻到地底下。从头到尾她都不敢看冀临霄,就仿佛他是厉鬼、是恶魔。
“织艳!”情急之下,冀临霄喊出她的名字。
眼下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车夫,那车夫已将纸伞捡回来,跑到冀临霄身边,焦急道:“织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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