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
竟将那门外飞来的三枚暗器一一撞落。
就在这时,
一个黑衣女人破门而来,朗声喝道:
“休走!”
沈西见她仍纠缠不止,从袖中又摸出六枚精铁长钉来,反手一线打了回去。
那女人虽来势汹汹却脚步不稳,见空中寒芒闪烁,只得仓皇避退,待回过神时顾fēng_liú早已抱了沈西跳窗而去,隐入夜色之中,是再也寻不到了。
“一群废物,都给我去找,找不到不要回来!”
她骂完才觉得出了口恶气,转身看见那罪魁祸首的六支透骨钉,却突然打了个寒噤。她觉得自己是气极,花了眼,又定睛一看,却不免浑身上下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心想:“我入孤星照月楼七年,才学会这三发连珠针。这是什么人,那样情况下竟然能使出六发?!”
放下这些不提,顾fēng_liú抱着沈西一气奔出七八里地,来到那乱云酒肆窗边。
沈西知道快活楼定会派人来追他,问:“你就不怕他们守株待兔?”
“这乱云酒肆能在飞沙镇上二十年不倒,岂是他们说查就查的?”
顾小公子言罢在那窗框上敲了几下,急道:“四爷在么?”
话音刚落,木窗便“吱呀”而开。只见那人站在窗边,睡眼迷蒙,一袭云锦袍子乱搭在肩上,花白的头发松松绾着——正是先前的青衣书生。他见顾fēng_liú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不禁揶揄,“哪家美人又得了你的牵挂了?”
顾fēng_liú却是没心思和他玩笑,皱着眉头说:“他中了别人两把牛毫针,你且看看。”
“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安顿,走窗户是哪门子道理?”
“我二人从快活楼一路被追杀至此,方得了喘息。素闻四爷你宅心仁厚,济世悬壶,还望救他一命!”
那被称作四爷的闻言一愣,幽幽道:“那也是九年前了,现如今江湖中人个个都视我如魑魅魍魉一般。”
“魑魅魍魉也好,七弦医神也罢,都不过四个字而已,都不值得前辈这样的人为之挂心。”
“我虽不挂心,我家那口子却是生怕我受了一点委屈……”
青衣人言罢给他让开地方,转身取了药箱来。
顾fēng_liú伶牙俐齿惯了,做起事来也绝不拖泥带水,三两下就把沈西安顿在床上。那青衣人见状凑过去,解了那活阎罗的衣带,露出一片苍白单薄的胸膛来。
那胸膛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珠,许多银针已没入皮肤,刺透五脏,看不见踪迹。
“好狠毒的暗器。”
他见状又诊了诊脉,沉吟片刻,忽然问顾fēng_liú:
“你知道他这一身内伤从何而来?”
“我与他认识不过几日,不知道这些缘故。”
“奇了怪了……这样一个人竟然还活着。”
“什么意思?”
“他受了极深的内伤,极重的外伤,又中了极剧烈的毒,可竟然还活着……”
“这……”
顾fēng_liú哑了声,沈西的过去他探听不到也不敢探听,此时猛然知道那人受过这样的折磨,不禁有几分酸楚浸漫心间。
“四爷,不知这内伤可有的治?”
“没得治的,诸般伤病纠缠连理,已成定局。”青衣人叹一口气,“不过这牛毫针倒是好办,你用内力巡遍他周身经脉,将针逼出来就好了。”
顾fēng_liú闻言还是有几分郁郁,却见沈西脸色愈加苍白,不得不脱了赤狐裘,盘腿而坐替他疗伤。
青衣人早觉出顾小公子对这冷若冰霜的年轻人分外上心,因此也不愿挤在中间讨人嫌。他从药箱里摸出个白瓷瓶,说:“顾小公子,将针除尽之后再敷以此药,不日就能痊愈的,我先出去走走,不打搅你运功。”
顾fēng_liú怕走了真气,不敢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沈西在朦朦胧胧里觉得有股温热的内力传到四肢百骸,连带着那一汪子浑水似的脑袋都清明了不少。他知道定是顾小公子在除那银针,又忽然暗自一笑,心说自己早已不复当年,却还要逞什么能,救什么人?
顾小公子却不知道那人的心思,只是生怕疏漏了一星半点,仔细将那大小经脉寻过三巡才罢休。他收了功,把沈西扶回枕上,拿了那白瓷瓶里气味辛凉的药膏慢慢地擦。
白衣人的皮肤冰冰凉凉,触手一片滑腻,顾fēng_liú的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上面,只是胸口闷闷地疼,好像那些牛毫针扎的反倒是他。
四爷的药果然灵验,顷刻间止了血,连带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斑都褪去不少。
那活阎罗一个时辰后悠悠醒来,抬眼看着顾fēng_liú一脸焦急神色,讥诮道:“倒还有点良心。”
“我宁愿伤的是我,你真把自己当金身罗汉了?”
顾fēng_liú嘴上那样说着,却还是起身给他倒了盏茶,吹凉了才递过去。
沈西接下杯子,不咸不淡地横了他一眼,
“原来你们关内的罗汉长这样……”
顾小公子又气又笑,摇了摇头,又问:“你既然会暗器,为何当时不用?”
沈西知道他在说乱云酒肆那一架,只苦笑说:“我一身武功已不如从前,明知不能中又何必出手?”
“这么说,你当年能百发百中?”
“何止是百发百中……”
谈及过往,那白衣人脸上忽然现出一种骄傲而落寞的神情,他低声道:
“是百发百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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