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先回房休息吧,明儿个还得去兵部。你若是倒下了,谁来看顾十八娘呢?十八若是醒着,定然不愿见你病了的。”
沈耀摇了摇头,十分艰难的开口问道:“外头的流言你都听说了吧,现在长安城里谁不知道,十八娘身患顽疾,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老太太才赐了她昙花。十八娘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她怎么就这么狠心。”
秦昭也红了眼,“老太太前几日办了个花会,从那之后,就满城风雨了。你且放心,等十八娘好了,谣言就不攻自破了。我也与以前的闺中密友说了,十八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十八娘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好似被禁锢在这个躯体里了,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倒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
老太太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整死她,想都不用想,定然是发现崔兰芝的事情里,有她的手笔了。
无知蠢妇怎么可以执掌诺大的范阳沈氏后宅,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瞒过老太太,你装傻充愣,久而久之,别人就真当你是傻子了。
可是她没有算到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病,也没有想到,老太太会趁她病,要她命。
沈耀伸出手去,摸了摸十八娘的额头,她的小脸红红,还是滚烫滚烫的,他拽紧了拳头,轻声说道:“十八娘她是活不过十八岁的。”
秦昭大惊,猛的一下打翻了桌旁的杯子,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流言竟是真的。”
“是。所以王家背信弃义,果断的放弃了十八娘选了十六。我和母亲当年被害,全仰仗十八帮忙报了仇,如今日子刚好了些,她就……都是我没有用,只能眼铮铮的看着妹妹去死……”
他的声音痛苦至极,秦昭一听,心酸的掉下泪来。
正在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西屏满脸风霜的走了进来,身后竟然跟着两个男子。一个是李子期,而两一个竟然就是久寻不见的崔闽,崔神医。
沈耀一看,眼睛都亮了,“崔闽,快快,快来给十八看看,我让阿庭去寻你,门上却说你出诊去了,不在长安。”
崔闽点了点头,他神情看起来十分的严肃,“这次用的是李子期的玉牌。我的确是出诊了,被他千里迢迢,快马加鞭的拖回来了。”
沈耀这才看到了李子期,不想才看一眼,就愣住了。
李子期脸上身上都是血,想来刚办完事情回来,他的眼睛通红,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尘土混着血迹结成了一块一块的,让他白皙的脸,变得十分的难看起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手也在微微的颤抖,鞋底都磨破了,微微的露出一个大脚趾。
尽管如此狼狈,他的眼睛里却只看得到十八娘。他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好似要将十八娘看进他的眼睛里。
沈耀忍不住微微的侧了侧身,担心自己不小心挡住了他的视线。
李子期却一见这缝隙,快速的穿了过去,走到床前。
“崔闽,你一定要治好她,你答应过我的。”他的声音嘶哑,不知道多久没有喝过水了,说出来的声音,像破铜锣一般。
崔闽没有说话,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替十八娘把了把脉,有些沮丧的说道:“发作了。”
李子期身子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他艰难的问道:“确定不是人下了药吗?比如和我上次一样。”
崔闽摇了摇头。
躺在那儿的十八娘,心中激起千层浪,和他上次一样,李子期什么时候给她下过药?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么些年来,她甚少生病,这第一次是在快要簪花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开始畏寒,血脉不畅,习武的时候总感觉到有阻滞,便请了一次医,就是那一次,祖父说了她活不过十八岁,还给她簪了昙花……
这第二次,是前些日子有些咳嗽……
怎么想,都是第一次更有可能一些。李子期为什么要让她假装发作,然后被簪昙花?
她这些想着,沈耀却问出来了,他一把冲上前去,抓住了李子期的衣领,“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给我妹妹下药。”
李子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闷闷的说道:“因为我不想她嫁给王六郎。她若簪了牡丹,就要嫁王六郎了,可是王六压根儿配不上她。”
果然如此,李子期之前还说没有去范阳看她的簪花礼,现在想来,都是假话。还有什么想娶她去给未来的真爱扫除障碍,也都是假话。
他,根本就是早就思慕于她。
只是,他们之前是在哪里见过呢?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耀的手一松,李子期扭过脸去,根本顾不上他,还是直直的看着十八娘。
十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他给看化了。
崔闽从药箱子里取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塞进了十八娘的嘴里。又拿出一排银针,说道:“子期,我要开始扎针了,十八到底是女子……”
李子期点了点头,“尽管扎。”
崔闽这才放下心来,将十八娘扎成了一只刺猬,不一会儿,其中的一支银针便开始冒出一颗一颗黑色的血珠,带着一股腥臭之气,一看便是个了不得的毒物。
崔闽带着肠衣制成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将这些毒血都收集进了小玉瓶里,直到那银针再也不冒出黑血为止。
就这么一会儿,他整个人的衣服都已经完全湿透了,紧紧的粘在身上,整个人苍白得像被放了血的人是他一样。他站起身来,一个踉跄,若不是李子期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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