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下意识的便要挣脱,可听清萧景琰的话后又迟疑了一瞬,最后竟是任他握住了自己的腕子。
等他从北境回来......萧景琰......这是要等他么?
可他怎么还能回的来呢,真是个笨水牛,跟从前一样笨,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也不管语意和逻辑有多么混乱,竟是一股脑的全都信了。从前帮自己背黑锅时是这样,如今竟还是这样,倘若......
倘若梅长苏已经注定要埋骨北境,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跟他争一时之长短呢。
不如先让他高兴片刻,自己本就亏欠他良多。至于等三个月后他知晓实情之后会不会很生气那便实在是顾不得了,反正自己已经骗了他这么多次他都不生气啊......
且顾眼下罢了。
想到这里,梅长苏心底的百转千回面上丝毫不显,竟没有再挣动,就这样静静地任他握住自己的腕子,不知为何眸中又泛起了一丝属于梅长苏的柔和微笑:“好啊。”
萧景琰眸中蓦然翻涌起墨色:“你说......什么?”
“听不见么,景琰。”然后他就轻轻凑了过去,在萧景琰耳畔含笑轻声:“我说等我回来,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
元祐六年十月二十七日,两路援兵的高级将领们便拜别了帝阙,束甲出征。如同当年默默看着梅长苏入京时一样,金陵帝都的巍峨城门,此刻也默默地看着他离去。
第2章 二
【二】
梅长苏随军出征到得边关,迎来了北境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五花连钱,风掣红旗的场景相隔十数年,终是再次经历,只是此番出征于那时的心境早已不同,可归途却隐约相似。
真可算是殊途同归了。
梅长苏在军内领参军之职,倘若细论位阶实在算不上很高,然监国太子殿下于出征之前当着众士卒将鸱吻符节赐予他以昭示重视之意,故而军中诸人虽颇有些瞧不上这书生,却也并不曾有所违逆。
这其实已远在梅长苏的意料之外,他当然不曾忘记自己昔年年少轻狂在军中是如何为难聂真的,如今那些士卒虽待自己不冷不热,比之当日自己言行却是已然强了太多。
唯一头疼的倒是蒙挚。虽然他已再三知会蒙挚不要待自己格外优容,以免寒了那在前方搏命之士卒的心,可蒙挚显然没将这当做一回事,于是当梅长苏看见紧挨主帐搭建且明显超出仪制的帐篷,寒着脸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蒙挚一看梅长苏的脸色,再迟钝也看得出他生气了,更何况他其实并不迟钝。摒退诸人掀帐而入,却见梅长苏背对着自己,斜倚在他特意命人置放的摇椅上,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椅靠,而飞流不知何时出现在帐中,乖顺的将头靠在梅长苏的膝上好似睡着了。
“小殊。”
梅长苏闻声回头,便见得蒙挚挠了挠头:“我是不是又做错事惹你生气了?”
这次梅长苏还是没有回答,却微微眯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
还不待蒙挚松口气,边听梅长苏轻声:“蒙大哥当然没错,你也不是不听我的话,只是更听太子殿下的话罢了。”
蒙挚愣了愣:“你不愿意我听太子的话?”
“慎言!”梅长苏只觉叹气都是多余,“蒙大哥,我知你事无不可对人言,可世事纷芜,情势更是瞬息万变,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蒙挚也知是自己莽撞了,坐在一侧的矮榻上又挠了挠头:“我当然知道,不过不是有小殊你在我身边提点嘛,左右闹不出大乱子就是了。倘若真有小人构陷,太子殿下也不是能轻易受人蒙蔽的,你跟他刎颈之交,难不成还信不过他么?”
“蒙大哥说笑了。”梅长苏虽如此说,面上却殊无笑意,即便蒙挚无论如何都谈不上心细如发,还是教他察觉出梅长苏似乎不愿再谈,“我怎会信不过太子殿下。”
“小殊,你是不是和太子殿下因为出征北境的事有了龃龉?”蒙挚费尽心思想了片刻,有些犹豫,“太子殿下是关心你的身子,你不会因为这个就生他气了吧?从前咱们私下你从不叫他太子殿下的,如今你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听的好生别扭。”
何止别扭,蒙挚简直想回京询问太子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出征北境的时日小殊几乎绝口不提太子殿下,即便猜到这营帐规制是太子殿下的授意也不曾表露分毫情绪。仅有几次不得不提到萧景琰时语气疏远的好像那两年的呕心沥血和十数年的年少相知都是蒙挚的错觉。蒙挚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梅长苏显然不是个会主动言此的人,至于飞流就更不用说,倒是那个巴巴陪着梅长苏到北境来,大冬天还摇着把扇子的白衣神经病乐呵呵的跟他咬了次耳朵:“你不懂,这叫做似花还似非花。”
然后被梅长苏叫飞流追着打了半日。
白衣神经病那句文绉绉的话蒙挚想了几日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实在忍不住便干脆一股脑的全问了出来。
梅长苏这次倒真是被蒙挚问的说不出话来,沉吟片刻组织了下语言才略带笑意道:“蒙大哥,你难道不该想想破敌之策么,这等闲事,还是等回京再说罢,等到那时候我便什么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当然不好,蒙挚心道果然你又拿这句话来搪塞我,谁不知道这次假如没有大渝犯境你是打算好了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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