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来惭愧,之所以漂泊在外,实在是因为家中那位,着实彪悍啊……”
“哼!果然!执帚悍妇罢了!怎比得上我们姐妹更像你的娇妻美妾啊?”
竹君笑得一发不可收拾:“非也非也,悍则悍矣,实是风华绝代,邈若姑射仙人……啊,说起来两个小的也不错,一个风神蕴藉,一个艳冠群芳……”说着说着,目光变得悠悠远远,早已神飞。
“连小的都有了吗!!”
“还是龙凤胎??”
两花魁柔肠寸断,泣涕沾襟。
千里之外的烟都,最有权势的三个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就算是这样,朱寒也觉得方才舞剑的公子美得不可方物,剑气凌空,红衣飘飘,像月下盛开的虞美人一样。
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宗师每次都对公子凶巴巴的……大宗师是坏人……比起来,西宫大人多温柔啊……不知道西宫大人什么时候能坐到“陵”字位呢?那时候公子就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啊!罪过罪过!我怎么能想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宫无后回头的时候,正看到朱寒堪堪收起一脸花痴的表情,埋头继续挥动比他人还高的扫帚打扫庭院。
他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布条,当日被大宗师震开的那一摔,撞得极惨,又值夏日,需两天换一次药避免发炎,结果每换一次都会把长出的新肉扯开,以致拖拖拉拉到现在也没好。
这让从来都觉得是全世界在亏欠着自己的宫无后第一次有了内疚的感觉。
奈何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他才发现,再要嘘寒问暖也只会显得滑稽。
“丹宫从来不会做错。”
“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事物,值得你为之牺牲或改变自己。”
那晚西宫吊影临走前对他说话的时候,声音绷得很紧,像一块块就要折断的钢板,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千钧的重量,压得他一阵发蒙。到这会儿,他看着包着头的朱寒,那种像被掌掴的火辣辣的疼与羞愤才缓缓地涌上眉头。
确实,他从来只为自己而活,至于别人是生是死,一概漠视到底。即便是自小就跟着他的朱寒,大概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回应过那份忠心。他看似总在维护自己的侍童,不惜和大宗师闹翻,但也不过是借这个由头去向古陵逝烟宣战,达到自己逆反的目的,哪一次是真的为了这个人好呢?
他悲哀地发现,他自己,与大宗师,根本就是同一类人罢了。
“朱寒,院子不是昨日刚刚扫过?”最后只能这么迂回地表达下关切。
朱寒摇摇头说:“这两日风大,落叶灰尘很多。西宫大人最爱干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被他看到脏兮兮的不好。”
正觉得灰心的宫无后又被这句话牵起另一番压抑来。
数日过去,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出手臂上的疼。那还是无意中拉起袖子时,才看到手腕那里也是浅浅的一道痕迹。
分不清和脖子上的那一道孰轻孰重,哪一个人更用力,哪一种更让他痛苦,却足以把灵魂生生撕成两半。
于是他说:“西宫不会来了。”
他随便把剑一收:“你不必扫了,去歇着吧。”
朱寒果然会错了意,扶着扫帚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是啊!听说西宫大人正忙着对冰楼的战事,忙得天昏地暗、脚不沾地呢!”
冰族的历史正如同冰楼所处的广袤平原一样,直白浅显,没有任何山重水复,就是为了争取一席之地而向四面八方不断扩张的征伐与坚守。冰楼的城堡便是对这段千年历史的无声述说,攻防兼具,一个个巨大的塔形建筑连成一体,顶端则砌成浑圆饱满的穹顶,耸天而起,方阔端正,彰显着王室威严,也是一马平川的雪原上最坚固的堡垒。
疏楼龙宿缓步登上城楼,长长的紫发在风中飘散,宛如他的一件华丽战袍。“知己知彼,不知道冰王对冰烟一战看法如何?”
玄冥氏转过身看向他道:“烟都在烽火天榜位居第五,冰楼甚至没能入选,还需要过多的说明吗?”
龙宿也是爽朗一笑:“倒未见冰王有半分愁色。”
玄冥氏拿着冰笛轻轻击打掌心:“冰楼从不畏战。不论对手是谁。”笛身清莹秀澈,光照上去,极是通透,被他握在手里好像一根金光闪闪的权杖。
龙宿远远望着这片简直让人惊叹的广漠冰域,正色说:“吾已知晓冰王无意于天下干戈,所谓‘不争是争’,冰楼这一仗未必会输。”
玄冥氏一凛,道:“还请龙首指点。”
“不敢。烟都虽然积累多年,实力强盛,但毕竟劳师远征,冰楼只要行一个拖字诀,倚仗城池之固慢慢消耗烟都战力与斗志,时间稍久,他们必然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玄冥氏点头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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