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假发,是桂!”不管多少年,重复纠正多少次,这家伙总是固执地叫外号:“而且不用一百天,你现在就要把我榨干了好吗。今天就不做了吧,你都这样了,我也需要休息。”
“真的软得不行了,不过你舔一舔,说不定又能站起来。”回到房间,银时依然纠缠不休:“银桑可是憋了十几年,不补回来怎么行。”
“以后有的是时间,你现在乖乖的睡下好不好,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等你酒醒了想怎么做都行。”连哄带骗,好不容易帮缠人的醉鬼擦洗身体换好睡衣安顿下,桂才从和室中走出。
外面下了雪,大地在一片刺眼的白中,天空却又是最黑暗的时候,两种极致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看了一会,径直走进这银装素裹的白色树林中……
仙望乡温泉外有座死火山,经年累月的雨水和雪水积攒在山顶空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天池。有细流从上面蜿蜒而下,穿越树林,一直流向远方。溪水到了山脚,两边都是茂密的植被,有个转弯的小山坡有些像松阳私塾的后山。记得少年时的他们总是坐在那个转弯处,把脚浸在清凉的山泉里,说着彼此的志向,被友情的羁绊牢牢系在一起……
他慢慢靠近那个去处,不出意外地看到那身紫金色的和服。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今天特别热闹。”桂在高杉身边坐下,看着半透明的昔日旧友,心中的恨早已消散:“我给你搓背的话,马上就能升天了吧。”
“蔓子,你现在幸福吗?”高杉没看他,目光落在远处,答非所问。
“死过一次还能留在世间,而且不是以恶鬼的身份,应该算幸福吧。不过当了几年幽灵忽然实体化,有时候很不习惯,毕竟以前都是穿墙而过,现在不但会撞头还需要吃喝拉撒,有点麻烦呢。”桂绕着话回答,高杉轻声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晋助,该升天了,你这样被执念留在现世的灵早晚会堕入邪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万劫不复。”急切的目光投过去,只能看到对方毫不在意的侧颜,桂知道今天的劝说依然不会奏效,但他不能放弃。
三年前,坂本辰马没能稳住高杉,在得知桂的尸体被银时火化后,鬼兵队总督在愤怒中挑起战争,并以无数死伤为代价,终于如愿以偿抢回蔓子的骨灰。
桂亲眼看着他用癫狂的表情,发疯般一口口吃掉那些灰烬:“活着时不肯属于我,死后也不愿意把尸体留给我,你就那么憎恨我吗?可是啊,蔓子,就算你化为灰烬,我也不许你留在银时身边。就算你变成了这么一罐骨灰,也得作为我的血肉,和我一起共存下去!”
那时高杉的声音充满苦楚,他双眼充血,疯癫地笑,像病入膏肓,而且走投无路绝症患者:“失去老师和你,我的世界举目之处只剩下凄凉和晦暗,我如此痛苦和绝望地苟延残喘,心头的野兽嘶吼着要毁灭一切……而你,却用那种闪着希望光芒的眼神看着银时……凭什么你们都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凭什么你们还能去爱……而我只剩下仇恨……”
高杉的独白,狠狠地刺痛了桂的心。
他懊恼、悔恨、恨自己没能早些察觉他的痛苦,没有早一点出手相助。也许在他走向歧途之前能拉一把,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没多久高杉病倒了,在医疗发达的今天,肺痨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但他不肯接受治疗,拖到最后就不行了。桂没有去看他,听说他在最后时刻偷偷出走,甩开一众部下在那个废弃的泄洪隧道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得知高杉死讯的时候,银时问桂,你恨他吗?
记得那时桂回答,我恨我自己!
“蔓子,你再不回去银时该杀出来要人了。”两人并排坐了很久,还是高杉先出声打破宁静。
桂觉得他对自己的偏执减弱不少,想再努力劝说一下。毕竟被执念束缚在世间是件很痛苦的事。加上每天看他跟银时秀恩爱,真怕高杉一时想不开最后堕入魔道:“他喝得太多睡着了,一时半会起不来,我陪陪你不好吗。我们很久没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了吧,小时候明明很听我的话,现在为什么这么叛逆,你的中二期也太漫长了。”
“即使很痛苦,我也想看着你直到最后,这件事不必再讨论了。”高杉摆摆手,不再搭理桂,两人就这么静坐到天方发白。今天的说服也以失败收场,桂只好丢下一句我会再来便回到旅馆。
蹑手蹑脚打开门,银时还没醒,可是睡相真的好差。被子被踢飞到一边,两条腿夹住枕头,一只手还在抓肚脐。桂摇摇头,过去帮他把被子盖上,却被白夜叉伸手抓住,拖到怀里:“身上好冷,在外面坐了一夜吧,虽然你现在是式神不会感冒,但是还是会感觉到冷好不好。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银桑会心痛啊。”
“这么冷的天去外面干什么,我脑袋又没出问题。”怕他知道自己又去见高杉,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但银时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低头亲吻桂的额头,又把人紧了紧,生怕被谁抢走一样:“银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况且也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能让他早点升天成佛的话,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毕竟,我曾经发誓要守护那个背影。”
“银时,没想到你……”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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