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为这‘信任’二字,你便罔顾摆放面前的事实?”
“什么是事实呢?天为人谋,人亦谋天。师父再是慧眼如炬,看得尽人布之局,又能看尽天局吗?且不说柴王府之事尚有疑点,即便此事真是当今圣上所为……。”
见展昭停下,南宫惟顺势问道:“你又待如何?”
眉宇的褶皱带有一丝不用说出口已然明了的愧疚,神情却坚毅如是。
“展昭也当保陛下万全。”
南宫惟脸孔气到铁青,怒色已经彻底形于外。“很好!原来你所谓的义气就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展昭急道:“师父明鉴,江山异主,势必人心动荡纷乱四起,大唐至宋已有五十多年战乱,开朝至今还未满百年平安,百姓如何再受得?”
听徒弟这么一说,南宫惟冷静下来,淡笑道:“跟着包大人这些年倒真是学了满脑子大仁大义。不过,这大仁大义有时却也要歪曲事实,不是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你也该懂,为师要的是真理真相!”
“师父!”
“为师知道你现在的观念想法已经和师父不一样了。你在朝廷待了这么些年,想的看的都是朝廷、百姓的利益。而师父只是个江湖中人,有些事或许不该做,我却一定要做。我是一定要为柴家讨回公道的,你明白吗?”
默——无声的回应。
他想他是明白的。他毕竟也在江湖跌打滚爬了这许多年。江湖人,最是快意恩仇,是非曲直总要争一明白。
曾经的他也是这样。可他遇见了包大人。包大人说:“跟我来,我让你看些新东西。”于是他就这样跟他走了。一走,就走进了朝廷。朝廷里的是非观念和江湖很不一样。江湖中,除了黑就是白,而朝廷看的却是利与不利。或许,现在的他,看问题的眼光越来越偏向朝廷了。至少心中常怀抱的那份固执和必死之心,是从前闯荡江湖时所没有的。
南宫惟回头向柴文益道:“看来我是说不动我这徒弟了。罢了,虽然麻烦一点,还是由老夫亲自去将那位‘请’进城吧。”说罢,抬腿要走,却被纵身而起的展昭一臂拦住。
展昭道:“徒儿本不该忤逆师父的意思,但请恕徒儿不孝,这一次徒儿说什么也要拦阻到底。”
“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为师也无话可说。动手吧。”
眼睑低垂,神情千难万难,“展昭绝不敢对师父出手。师父若一定要执意而为,那就先杀了徒儿吧。”(零:[哭]昭昭啊,好老的戏码呀,表唱了啦。)
“别以为为师的不敢!”见展昭仍是毫不退让,南宫惟怒起,一掌“劈空掌”已是狠狠劈去。掌到力到,排山倒海般的掌力笼来,更迫得人呼吸困难。展昭虽警觉地弹直身体,以他的能力尚有一步可退的间隙,可展昭却寸步未退。他既有所坚持,就决不能退,半步都不得让。也因为他最了解师父南宫惟的性子——退让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果不其然,那看似吞人纳物的掌力在触到衣襟之前便已石沉大海,反手一兜,宽大衣袖已被卷在掌心,掩至身后,南宫惟厉声道:“让开!”
“徒儿不会让开的。徒儿知道众位用‘赤炎砂’迫徒儿来此,其实多半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师父待展昭恩重如山,展昭这一生无以为报。但是陛下对展昭亦是情义相重,更是一国之尊,展昭决不能弃之于不顾,独善其身。”
“你……。”
“南宫先生。”柴文益大步上前拦阻在南宫惟身前。他向展昭投望去,眼神中满是释然的感慰,他道:“先生就不要怪责展护卫了。小王一直以来复仇心切,只知血洗家仇,甚至确实动过谋天之念。今日得展护卫一席深教,我这才恍然大悟。小的时候我不明白,我柴家本是皇子龙孙,家父甚至曾坐在龙座之上号令天下,何以甘心只屈就在蜀地安分守己做一小小的王爷。现在我却明白了。正如展护卫所说,家父也一直是以大局为重。”蓦然大笑数声,笑声有如洪钟,激活了原本已僵凝了的空气的流向。仿佛要将满腔血泪排挤到体外,笑中有涩有苦,也另有一种干畅淋漓。“罢了。多番计划周详行刺都无法杀了皇帝报这血海深仇,也许,是天意如此。即使再持续下去,也是徒然。这千古的罪人,我柴文益更是做不起。罢了!罢了!——”
袖袍堪堪挥落之时,群情也整个沸腾了。
韩孟非猛然跪下,伏首道:“我们这里若不是前朝起便世代跟随王爷的家将,便是受了老王爷莫大恩惠的人。老王爷待我韩孟非恩重如山,亲如己出。孟非曾立下死志,拼死也会为柴王府血洗前仇,所以请小王爷莫要再说这种丧志之言。”
其余人也齐齐跪下同声叫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段忠义道:“文益,你有这份大度,这个义弟段忠义算是没有结错金兰。但我同意南宫先生的话,是非曲直总要弄个明白。柴王府数百人命怎能轻易就算了。今日,宋帝敢违背祖宗遗训如此待你柴家,难保他日没有更多的人受其迫害。你现在一念之仁,可有想过你柴家行刺已是事实,如果被查出来,宋帝会放过你吗?”
“可是大哥……。”满面为难,“也许,陛下能有所醒悟,不会一错再错。”
“哥!——”凄厉地嘶喊,柴文欣哭着跪到兄长脚边,拉着其裤管道:“难道哥哥忘了姑母的教训了吗?什么叫不会一错再错?难道你要步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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