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的多省书法综合大赛两年一届,是国内书法界大型比赛最权威的一个。不说前来参赛的选手都是各省的佼佼者,也不谈其六位评委都是书法界或书法研究有名的大家,只说他请来的嘉宾或是拉到的赞助,皆是各行各界有限的那些凤毛麟角。
平时你只闻其名不知其踪的人物,在这里说不准正言笑晏晏,济济一堂。
故而可知其影响力。
牧余早期参加x市多省书法综合大赛,不仅仅出于他爷爷的鼓励和鞭策,更有一个原因是,这个比赛前几名的奖励简直堪称丰厚。
被牧爷爷念叨着去报名的时候,牧余总是想着:嗯,爷爷最喜欢的那口老茶,又能再买上几两了。
这么一考虑,牧余参赛那叫一个积极,等拿了奖还觉得可惜,这比赛要是一年一届、半年一届或者一个月办一次多好。这不仅能填了牧爷爷的茶瘾,还能给家里添个收入。
到时候他也不用等毕业找工作了,只管参加比赛,每个月就像拿工资一样,多美。
然而他又不是主办方,没那个资格擅自改动人家比赛的规则。
最后也只能包袱一背,卷着奖杯证书和奖金,款款而去。
真正的比赛在28号才开始,一共维持三日,不仅仅包括三种字体以上的书法对决,还包括常识竞答以及拓展表演。
因为参与人数众多,一般先由地方选拔然后推荐,一个省至多十个人,但因为不论哪个省总不能忽视了人文建设,因而基本上各省都有派人参加,只是有的人正好踩着上限,还恨不得多来两个,而有的省却只能来一半,甚至更少。
这跟各省的重视程度都是有关系的。
而尽管这样,二十来个省还是有两百多人参加比赛。这里头还没有算六大评委手里头攥着的推荐名额,要再加上去,说不准就朝着二百五去了。
因而前两日的比赛刷人极狠,大部分的选手几乎在第一天就要铩羽而归。不过不论能否坚持到最后,能在这种大比赛里头露个脸,其实已经算是很荣耀的事情了。
牧余说起来已经参加过三届了,一次中途退赛打酱油,后两次一个一等奖一个特等奖。就这样,在这种赛事上刷足了存在感。
当时的主评委郑忻铎老先生还曾经极力主张牧余应该在书法这条路上走下去,最好能入他所执教的x大国学院,将传统文化发扬光大。不过很是光棍的牧余完全没有这种觉悟,委婉拒绝了,让老先生很是遗憾。
后来5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再出现在赛场上,也就近期才知道郑老先生两年前就去世了。
牧余刷出微博的时候还很后悔,老先生对他那般期望,他怎么也应该前去拜访一次的。
斯人已逝,如水逐波。
正因为他三次参加比赛,因而对比赛的流程还是相对了解的。只是他不清楚,两届没露面的大赛过后,如今的赛制是不是有变化。而现在各省所选拔上来的人,又是怎么个水平。
不显山不露水,牧余想拿到所在的c市的省内选拔名额那是绝不可能的,毕竟先期报名的时间早就过了,别说省内比赛,就连省内培训,牧余也绝对赶不上了。
不过既然周长信誓旦旦只要来参加比赛就行,牧余就有所猜测,可能是周长的老师严劲风老先生给他开了后门,留了一个推荐名额。
不过一个评委也就只有一个名额而已,严老先生把名额给了自己,那周长怎么办?
周长也没等牧余提前,就主动跟他说了,从前参加各种比赛,从没拿过推荐名额的,都是一步一步走流程。老先生挺固执,听别人笑提起周长,脾气就上来了,回来就对周长一通好训,说他的那笔字要是回头去教小学生,那还得其所用,要是拿到决赛上来,可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牧余听了有些惴惴不安,不过周长立刻告诉他,自家师尊对他可是早就欣赏的很。
老先生之前就听老友郑忻铎提起过牧余,只是好几年没再听说,印象有些淡了。在网上又无意间瞧见,很是欣喜于他继续坚持书法。后来细翻了翻参赛人员名单,居然没这人。
这下,老先生才拐弯抹角地提醒周长快联系牧余。
“哎,”周长叹气,“整日的揣摩老师的心思,也是心力交瘁了。”
牧余听得出周长怨念的言语里那种既骄傲又无奈的感情,微微笑了笑,答应下来。然后收拾包裹,回家先做准备去。
接下来的10天,直播间的观众都发现,粉丝大增的牧余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更加认真了,像是浑身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整个人的眼神似乎都深邃了许多,气质也更沉稳了。
每天还是早起跑步,却比往常更早一些,并且能跑完5公里带变速跑的一趟后,还能施施然地再跑回家里来。擦把汗,又是一枚嫩的滴水的美男纸了。
而每天的午晚饭也更加丰盛,每次都把小石磊吃得小肚子溜圆,脸都白胖了一些。
更为专注的是牧余写字的时候,以前只是反复地写着一些有名的词句,兴致来了甚至会写上一些超冷的笑话。
而现在,他竟弄了块沥青黑板,拿着狼嚎蘸着水写草书。笔走龙蛇,风卷残云,手腕微转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气势。而书写楷体时,则在手腕上悬了小小的方石,写的时间越发地长,写的字数越发地多,然而肉眼可发现的,他的手越来越稳,字迹越来越顺畅,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地从容自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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