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庐医馆的布置甚为讲究,绕过溢满草药香气的大厅后,便是医馆的后院宋仲景一生献给医理,无家无室,知天命之年,却没有孙儿承欢膝下也是巧了,偏偏朱雪槿对极了他的性子,也让他欢喜的紧,所以他特意专门为朱雪槿于后院留一小屋,因“颜如花落槿,鬓似雪飘蓬”一诗,特唤为“落槿居”。
落槿居的布置也是颇费心思,才一进门便见一扇黑漆牙雕走百病的屏风,左侧一个雕红漆戏婴博古架,架上几样小巧且精细的古玩,一个累丝镶红宝石的熏炉正淡淡的冒着青烟隔几步的地方,是一个梅花朱漆小几,几上是一螺钿铜镜与一大红描金海棠花妆奁匣子房间最里侧的是一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床旁立着一掐丝珐琅的西瓜形漱盆屏风右侧是一人高的灯架,上挂三盏玻璃风灯,照亮了整个落槿居而房间的正中央,则是一个黑漆彭牙四方桌,四面分别是四个黑漆铺猩红坐垫的玫瑰椅。这里的每一物件,看起来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与布置的,可见宋仲景虽医术在辽国闻名,受众人景仰,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对朱烈的尊重及对朱雪槿的喜爱。
荣天瑞将朱雪槿轻轻置于床中,为方便宋仲景观察伤口,还特意拿了一侧的烟灰自团花软垫,给朱雪槿垫在背后,以方便她舒服的坐着。朱雪槿对着荣天瑞感激的扬扬嘴角,荣天瑞却是丝毫笑意也无,只紧张的退到一旁,眼神直直的盯着宋仲景,生怕他下一刻就把朱雪槿弄不见了一般。
宋仲景将药箱放在床侧,后动作熟练的将朱雪槿手臂上的纱布拆下来,一点一滴做的极为谨慎小心荣天瑞见那尚带着血痂又触目惊心的伤口后,就像是风沙入眼一般,又伤又虐,直想落泪。距离宋仲景最近的朱烈,都听得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叹息了一声后,朱烈开口,道,“好在那伤到槿儿的刀上并没有毒,但伤口这么深怕是痊愈的话,需要一定时日吧。”
“痊愈自是无疑,可老朽担心唉,”宋仲景的这声叹息之中,惋惜的成分更多,“这刀痕甚深,丫头的肩膀至指尖的位置,日后定要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了。”
饶是辽国女子的豪爽大气举世皆知,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不爱美。想来朱雪槿本是纤纤玉手,伸出却露出一道丑陋的疤痕,虽她向来不喜抚琴描画、丹青书法,却如何拉弓、如何弄剑阳和煦简直不敢想象若真的有那么一日,朱雪槿该如何面对他的头嗡的一下,几乎想也没想,便急急道,“雪槿是因我才这般,我不嫌弃她的伤疤,我会负责,我会娶她,我”
阳和煦此言一出,别说是朱雪槿,就连阳玄圣、荣天瑞、朱烈、以至宋仲景都愣了,阳和煦的语气渐弱,脸一下憋得通红,气氛一度陷入恼人的尴尬半晌,朱雪槿才红着脸,本想大声说,无奈发出的声音就是那么虚弱,小的要人努力的扬起耳朵才能听得清楚,“谁要嫁给你啊,你当真是要气死我才是!”
朱烈闻言,也跟着反应过来,倒是没有对阳和煦说什么,只是有点窘迫的对宋仲景道,“留下疤痕倒是无妨,我辽国女子不拘小节,身上有一星半点的伤痕,不碍事,宋老不必担忧。”
“是,朱将军说的是,”宋仲景抚着胡须笑笑,后望着朱雪槿道,“丫头是日后要做大将军的人,身上有点伤痕算不得什么,倒是老朽过虑了。只是一点,在伤口未完全愈合之前,丫头绝对不可过度使用手臂,已经伤了筋骨,决不可在筋骨自行愈合的时候有纰漏。”
“嗯。”朱雪槿无力的点头称是。
宋仲景起身于药箱之中拿出一四方且巴掌大小的紫檀描金木盒,打开之后,一股药粉的气味儿很快飘了出来宋仲景以短柄银勺舀起一些,细细且小心的洒在朱雪槿的伤口上,一面洒一面道,“这药粉中的药材皆来自闽国,是由田三七制成浸膏,生草乌、虫蒌经炮制后干燥、磨成细粉,正淮山、冰片、独定子、麝香、披麻草各适量,亦磨成细粉,后将几种粉末充分混合,是为止血消炎、伤筋动骨之灵药。稍后我会多备几盒于你,你记住,两天就要上一次,对于你肌肤的愈合,也是大有裨益。”
宋仲景说完,以新的纱布重新帮朱雪槿包扎好这才拿起锦帕擦擦汗,起身对朱烈道,“朱将军,雪槿丫头的身子比一般人要强得多,此时已无大碍,多多静养就是。”
“多谢宋老。”听闻宋仲景这般说辞,朱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里。
“哦对了,”宋仲景背起药箱刚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而回身对朱烈拱手道,“关于饮食方面,须以清淡为主,决计食不得大鱼大肉、喝不得酒,尤其羊肉这种发物,务必要忌口。”
“好。”朱烈满口答应。
宋仲景又道,“医馆简陋,还望几位莫要嫌弃。老朽这便差人去收拾几间房出来,以供几位公子留宿。”
“多谢宋老。”阳玄圣拱手对着宋仲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宋仲景的目光尤其在阳玄圣面庞上多停留会子,后笑笑,打礼而下。
宋仲景给阳和煦、阳玄圣与荣天瑞准备的房间,就在落槿居的对面,只隔着一个走廊相望。这几间房就相对简单朴素的多、也小的多,进门是紫檀木的步步高升落地罩,窗旁左侧落着一绮寿长春白石盆景,右侧放着一掐丝珐琅花鸟图案的暖炉,最靠里边是一紫檀荷花纹床,床头一侧并排放着两个红木嵌螺繥大理石的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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