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茂微微疑惑,但他这个方向看剧院门口是逆光,他又不像宁思秦戴了墨镜,被炫目的阳光刺得看不清楚。等他开车驶过剧院门口的时候,又看一眼,卓助理已经将身子背过去了——大概只是在等人而已。
他将宁思秦送到了楼下,便停住了车,并未往地下停车场里面开:“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出去一下。”
“我记得你今天下午特意推掉了其他调琴的预约?”宁思秦挑眉问。
“是推掉了,但是没想到结束得比较早,刚好可以去处理一点其他事。”陈松茂说。宁思秦追问:“什么事?”
“现在还没定下来,我先保密吧。”陈松茂笑了笑,“什么时候等我考虑清楚了,事情也确定下来,我再跟你详细解释。”
宁思秦仿佛有点不满地抿了抿嘴,但也没继续说什么。陈松茂顿了顿,问:“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排练太累了?”
“可能吧。”宁思秦有点模糊地说,“排新曲子,大家磨合起来总是很烦的。”
他戴着墨镜,陈松茂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温声道:“别太累。晚上我买菜回来。想吃什么吗?”
宁思秦想都没有想,随口报了两个菜——这种情况下要么是他想吃很久了,要么是他根本就没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陈松茂扬眉问:“已经吃腻我做的菜了?”
“不是。”宁思秦看向他,仿佛这会儿才回神似的,“只是——我真正想吃的是你做的蘑菇披萨,又怕你现在做起来太麻烦,所以随口说两个。”
“这个你就饶了我吧。”陈松茂略略放下心来,笑了笑,“真的想吃的话,你找个什么时候顺便带几张披萨饼皮回家,周四周五我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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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陈松茂没再跟卓助理联系过。他向来不是心眼小的人,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并不记恨。但不知为何,直到周一中午,他走进雅韵门口,四下打量寻找苏兰崖的时候,卓助理带给他的不快感还隐隐约约有些许存留。
如果说陈松茂被朋友形容为“君子”,还只是因为他的沉稳、坦诚、宽容等等品质的话,苏兰崖是真真正正从古书里走出来一般的君子,温润如玉,气质言行无可挑剔——偏偏是同性恋。当年他的性取向爆出来,不知道多少女生心灰意冷,乃至因爱生恨。苏兰崖家是真正书香世家,观念也相对趋于保守,不像陈松茂父母那样开明。经过一番波折,还向陈松茂借了他当年整理过的资料之后,苏家长辈终于认可了性向这回事已经无可挽回,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要求他有一个稳定的交往对象,否则他们始终不放心。
万般无奈之下,苏兰崖找上了陈松茂,请求他跟自己试着交往。
他们原本只是相互敬佩对方的为人,君子之交。苏兰崖是出于无奈;陈松茂一来并没有心仪之人,二来也想尝试一下与男性/交往的感觉,答应下来。当时他们已经毕业,都打算留在c市,于是一起租房合住,同居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这两年里,他们也一直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恋人形象,在对方失落的时候给予安慰,也是第一次摸索着到了三垒。但无论怎样尝试,两人都没有生出过爱情,最后均觉得比起恋人,对方也许更适合做一个志趣相投的好友和室友。
同居两年后,陈松茂成功出师,搬回a市开始从事调琴,两人虽未明说,但关系心照不宣地回到了普通好友的水准。又过三年,陈松茂接到苏兰崖的电话——他终于遇上了真爱。
做过身体检查、分割清楚钱款往来、议定了对外解释的口径,两人就此“和平分手”。又过三年,陈松茂在雅韵遇见了宁思秦。
他想到宁思秦,不禁微微一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寻找,最终在一个小隔间里找到了里面坐着的两个人,虽然是个四人座的包间,他们却空着一侧的位置,两个人亲密地挨坐在同侧:一个是位满头棕褐色自然卷的外国人,看起来年轻而充满朝气;另一位只穿着纯色的衬衫和长裤,短风衣搭在椅背上,然而举手投足,一言一行,无不透着一股温雅从容的风范。能将最普通的衣服硬生生凭着自己的气场穿出民国文人长衫的感觉的,陈松茂也只见过这一个。他举步上前,招呼道:“兰崖,久见了。”
“松茂,许久未见。”苏兰崖展颜而笑,站起身来迎接他。他身边的外国小哥也跟着站起身来,同陈松茂握了握手,用有点生疏的中文问了好。苏兰崖一边按铃招呼服务员,一边笑说:“jack学中文学得很快,现在他的中文名叫做苏玠,卫玠的玠,你叫他中文名便好。”
jack中文尚算生疏,陈松茂试着跟他对话几句,发现他听懂没问题,要寻找合适的词表述出来就有点困难,时不时还会出现陈松茂根本无法理解的词语代用和语序颠倒,需要苏兰崖辅助翻译,因此他最终还是听得多、说得少。服务生送上菜单的时候,陈松茂问:“这回是回来探亲?还是决定日后长居国内了?”
“jack跟我回国住。”苏兰崖笑说。
“我一直觉得,你研究中国古典音乐,出国不免影响发展。”陈松茂说。
“总要试试他的生活环境,才能下决定。”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翻阅菜谱,在桌旁等候的服务生姑娘也许是很少见外国人,好奇地盯着jack看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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