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蔚蓝的天空颜色慢慢沉淀下来,落在周围山头上的光也慢慢暗下来,以致环抱的群山在落日之后便显出几分沉寂无言的味道来。
正如钟回白日里说的那样,这村里还有力气迁徙的壮年早就离开,就剩下零散几户的老人生火,渺渺几缕青烟从屋顶烟囱冒起没多长,又消失在空气里,这景象让人看着莫名觉得荒凉。
听到赵阿婆的话,白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弯了弯唇角,缓声应道:“生的好不好又有多少区别呢,死后化作的白骨,不见得有别。”
“小姐不可说这种话。”夏雨拿着烧火棍拨着柴火,时而看看扔进去的那些土豆红薯都熟了没,听到白瑾的话,吓得转头去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自家小姐这次病好了之后回来,那身上的感觉就总是有点冷飕飕的。
如果这会儿还是在白家大宅,准会去禀报老爷夫人,请几个和尚道士来家中坐坐,给小姐驱个邪什么的,定是身上的邪祟还未根除干净。
赵阿婆叹了一口气,见自己劝不动她,也就不再说话了,端起自己中午剩下的一些残羹,想起身往屋里走。
钟回那边的火上烤着几只山里逮来的兔子,熟了便扯下两条兔腿送到她们这边来,白瑾朝夏雨使了个眼色,就看到这个十七的女孩儿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站起来,串着其中一只跑向赵阿婆,把那肉送给她。
赵阿婆忙转身向白瑾道谢,正想用自己年纪大牙口不好的理由拒绝她的馈赠时,就看到这个漂亮的白家小姐抬头朝她缓缓一笑,仿佛料到了她出口的话,不紧不慢地说道:“阿婆是个长寿之相,老来有子送终,不必担心被征走的儿子们,他们定是希望卸甲归来后,能看到您健在安好的模样。”
说起她的儿子们,赵阿婆的双眼里很快就泛起了泪光,听了白瑾的话,更愿意把那当做是美好的祝愿,只哽咽着说出:“白小姐是个好人,希望菩萨在天多保佑白小姐将来得福报。”才接过夏雨手中的兔腿肉,默然回到屋里去用晚餐了。
钟回几人见她经历了此次丧亲之痛,还能保持如此良善的心性,心下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来。
夏雨也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好,但是老天在这乱世里大约也是不忍看这世间,闭上了双眼罢,否则怎么会让这么好的小姐遇到这么痛苦的事情呢?
白瑾没功夫琢磨他们在想什么,因为她察觉到趁着这天色将黑,有一大拨人马在迅速地接近这片地界。
她闭上眼,将神识扩散出去,一道无形的气以她为圆心刹那间向外围渗透,这山林间的一草一木,哪怕是水流的痕迹都在她的心中清晰映出,不多时便看清了那些接近此处的人们面容——
各个穿着夜行衣,轻功倒是不错,在夜空下如同黑色蝙蝠悄然划过,在山口处就分成好几拨人朝着各山不同的方向分散而去。
在他们的身影离开没多久,原地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或者说,并不是突然出现,只是这人身形太过鬼魅,看上去更像是从远处飘来的。
从身形来看,那应当是一个女人,素白的衣衫在暗色的夜幕下显得白到诡异。之所以从身形判断是因为,这人的脸有半边用冰冷的银色面具挡住了,而就在白瑾的意识看到她的那一刻,这人倏然抬头朝她看去,那双眸线条凌厉,偏偏又蕴着一丝无声的笑意。
几乎是在双眸对上的那一刻,白瑾觉得眼前一黑,再看不到任何的画面。
坐在篝火旁的女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头,注意到她动作的夏雨第一时间凑过来关切问道:“小姐是不是头疼?”
白瑾睁开眼睛,冲她摇了摇头,缓声回道:“无碍,约是前两日的后遗症,兴许明儿就好了。”
夏雨却很不放心,就连在另一边听到她们俩聊天的钟回都朗声问道是否需要再去请大夫前来看看,被白瑾笑着拒绝了。
黑色的双眸盯着眼前燃烧地劈啪作响的篝火,映着那金色的火光,白瑾思考道:……是魔教的人来了。
至于那领头的家伙,怎么能厉害到把自己的神识反弹回来,估计又是某人的神魂,而且此次看来还是未觉醒的那种,有点棘手。
只看一眼,还真是摸不透这魔尊的脾气。
那天她一直等到天色全黑,等到亥时,所在的这个村落也仍旧安全的很,除了蟋蟀蝈蝈夜里寂寞的鸣叫,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守在外间的夏雨早就睡着,唯有她仍是闭目假寐,就连她都觉得今晚可能不会遇到那些人的时候,室内突然多出来的一道气息拉回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以后去大荒境,一定要当面问问这人到底是什么脾气,怎么一次两次都喜欢跟她玩夜-袭?
她闭眼不欲理会这人,呼吸也是一如既往的平缓悠长,就算是有武功的人都无法发现她是在装睡。
来人一直走到她床边,俯身看她的时候,长发从背后落下,虚虚在白瑾的鼻尖划过,泛起一点微痒的感觉。女人皱了皱鼻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床前的人。
那人夜视能力极好,在这熄了灯的室内仍然把眼前人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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