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孩拉倒身边道:“你此去国子监,朕的要求是做一个普通的学生,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你是世子,是朕的侄子,你只是一个名叫岳麓的普通学子,你的同窗,你的老师对你的态度,并非取决于你的身份,而是你课业好不好,为人善不善。”
停顿片刻,我问岳禄:“朕做这个决定,你可有不满?”
“禄儿没有不满,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
“只是,要是他人都不认识我,那我该如何交朋友呢?”岳禄忧心忡忡。
这问题十分有趣,我笑了,于是说:“与人交往本就是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没人认识你是正常的,即便是朕,也没有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所谓天高皇帝远,线管不如现管,说的就是偏远地方的人认得县令却不见得认得皇帝。”
“还有这种事!”岳禄惊讶不已。
“如何没有呢?一叶障目自然不见泰山,当一个人受自身条件的限制,见识有限时,便只能以身边的事物为参照,如何懂得书本上的道理,如何敬畏远在天边的皇权?”
“那,让他们读书识字,不就懂了吗?”岳禄理所应当的说。
“开启民智固然是好,但比起知识,对这些人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要让他们聪明,先要做的,是让他们富起来。”
“那,那我该怎么做?”
“关于这个,你就要自己去寻找答案了,可能在你未来要看的书本里,可能在你将要走过的路里,用心体会,诚心向学,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任何人都会是你的老师。”
我并不会教育孩子,好在岳禄听话,会思考,还聪明,往往进步神速,这让授业者很容易有成就感。
“禄儿呀,这些且放在一边,朕还有东西要给你看看。”我神神秘秘的说。
岳禄从沉思中回神,有些兴趣的问:“是什么啊?”
我把关于十一个学生的汇报拿给岳禄:“都是你弘文馆同窗的事迹,就当看个乐子,你嘛,也可从中抓些把柄。”我笑呵呵的介绍。
岳禄接过来就看,这一入目就瞪圆了眼睛,一目十行的看下去,更是惊叹连连:“还有这样的啊!换个地方读书,他们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见他这个反应,我就问了:“禄儿你里不理解同窗们的顾虑吗?”
岳禄挠挠头:“他们是在怕什么吗?怕庶民?我到不觉得庶民有什么可怕的呀。”
我眼睛一亮:“怎么说呢,确实,他们是怕的,虽然他们表现出的情绪是激烈的厌恶和鄙夷,但究其根本,却是因为害怕。禄儿很厉害嘛,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被我夸的很不好意思,岳禄有点害羞的说:“我也没那么厉害了,只是我见过的庶民都没有他们说的那种陋习,既然不是因为庶民品性恶劣而不愿接触,那大概只有害怕这一种解释了吧。”
是了,岳禄在王府时最爱在市井间游走,在这方面的见识,可比那十一位加起来都多。我越发觉得岳禄聪明可爱了,见解独到,一针见血,还有生活体验,我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你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会从日常生活中提取经验,这很好,你要保持。”
岳禄有些懵懂的点头应是,他问:“叔叔,那他们为什么会怕呢?”
这个嘛,就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大概要从第一次工业革命,促进了资产阶级的发展和加速了封建时代的灭亡开始说起,一直讲到《资本论》的诞生和共|产主义思想的传播和发展。毕竟让阶级本身意识到自己便是阶级这个实事,还真要靠马克思同志的伟大思想。
这种严肃到颠覆思想的话题我当然不能讲,这叫严重超纲,连资本主义萌芽都没有的大殷,完全没有现代思想可以扎根的土壤,一切超前的发展都是不切实际的。于是我用符合当今价值观的语言解释岳禄的疑惑。
“他们的确是惧怕的,因为贵族的骄傲来自于他的身份,而不是他的人本身,当他们知道了,庶民也同样有手有脚,除去贵族的身份,自己将与庶民没什么不同时,他们自然就会畏惧逃避了。”
“您的意思是,庶民和贵族是一样的吗?”岳禄有些惊呀,显然他被我言语中透露的平等思想吓住了。
“并不一样,”我被毕竟已经是阶级统治的代表了,在其位谋其职,我得为封建统治站街,“有很大的不同,贵族生来就肩负着重于平民的责任,维护大殷的长治久安,就是贵族的责任,因此贵族才能享受高贵的身份,而庶民,只要安分守己,拥护统治,就尽到了最大的责任。”
“但现在,很多勋贵人家的子弟忘了责任,只知道享受祖辈的福荫,坐于家中,不事生产,不为国家,贡献甚至不如纳税之民,每每思及此处,朕便感寒心啊。”
领袖,对不起了,我依然坚信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但审时度势下来,我只能满嘴跑火车了。不过我这火车跑的还挺唬人,在大殷这个还没有被君权神授的思想荼毒的淳朴封建社会,一个本就跳脱的贵族少年很快被我唬住了。
这套责任义务理论听起来还挺像这么回事,岳禄思考过后就满目崇敬的看着我:“叔叔,你说的很对!我等身为贵族,就理应为天下先,为万民计,担起重担,护我大殷万世永昌!”
这孩子太好忽悠了,我心甚慰。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我拉着岳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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