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后,帘幕低垂,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驿站,前往北泽。
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怅然若失的感觉,在沈寒心中蔓延,昨夜江隐对他说的话,江隐的一举一动不禁沈寒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糟了,他不是阿隐!
若是阿隐,媚儿——那只灵狐,怎么可能不跟在他的身边?
他若不是阿隐,那、那在辇车里的那位,难道是?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红影,不可以!
沈寒猛然转身,像失了心般快步走向江隐的房间。
门,推开了。
“吱嗷,”那是灵狐媚儿的声音。
小家伙正伏在一名男子的身边,听见响声,这才抬起小小的脑袋向门口张望。
“阿隐!”
果然,刚刚送走的那人并非阿隐,那昨夜与我在一起的那人,难道真的是——阿影?
正欲开口相问,突然,沈寒发现屋内除了江隐之外还有一位陌生人。
说他陌生却也似曾相识,但是沈寒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江隐扯上任何关系。
“参见沈公子。”上前施礼的正是那位陌生人,他的身形高大魁梧,生的是浓眉大眼,鼻直口阔。
“你是?”那人的声音很特别,似乎说话的声音并非出自喉.咙,而是来自腹部,难道他会腹语?
腹语?好奇怪,那日与阿影在一起之人,脸上有烙印故而带着半截面具之人,也擅腹语,难道,他们竟是同一人?
“卑职莫云,”那人道,“乃太子殿下之近身护卫。”
“你竟然是阿隐的护卫?”沈寒闻言更为震惊,“你是从何处而来,怎知阿隐易过容?”
“当年卑职同太子一道访查灾情,”莫云瓮声瓮气道,“结果在路边歇息时着了道,被人迷晕,待醒来之时,竟发现身在御天阁内的绝魂谷中,多亏花公子相救,这才幸免一死。”
提到月影,莫云眼前一润:“花公子早知我的来历,他将我收在身边,名为护他周全,实则保我平安。”
“那阿影呢,阿影……”明知答案是什么,可沈寒偏偏不死心。
“花公子命我保护太子殿下,”莫云的手不禁暗暗攥紧,“他则代替太子殿下前往北泽的辅政王府去了。”
“你,是不是那日阿影身边的丑奴?”沈寒忽然问道。
“不错,我便是那丑奴,”莫云道,“当年深陷御天阁,花公子救我脱险,只是这脸……”
说着莫云不禁抚摸起自己的这章脸来:“还是被人毁了,不仅这张脸,还包括这声音,只能靠腹语。花公子今次安排我与太子殿下相认,让我能守在太子殿下身边,才特意为我做了这张脸。”
果然,不出所料。
“阿寒,”江隐站起身来,抱起媚儿,来到沈寒近前,蹙眉道,“对不起,是我没拦住花公子。”
“不,”莫云挡在江隐身前道,“是卑职拦着太子殿下的,虽然花公子对卑职有嗯,但,莫云毕竟是天霖的子民,太子若是去那辅政王府,必将受辱……”
“阿隐会受辱,那阿影呢?”沈寒怒道,“阿隐是天之骄子,阿影就该命如草芥,任人践踏?”
阿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阿隐,原来你与你的臣子都是那般看待阿影。
望着沈寒那双失神的眸子,江隐轻声长叹,神思更是不禁回到昨夜——
当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映进了屋子,跟那月光一道的,还有一位黑衣人。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可蜷坐在身侧,“吱吱”叫着的小狐狸却一跃而入那人的怀里。
“媚儿,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
这是——花公子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起身,只听“啪啪”两声,身体便动弹不得。
“花公子,你要做什么?”江隐急道,“还不快把穴道给我解开。”
“急什么。”月影笑着将油灯点燃,借着灯光仔细观看着江隐的容貌,直看得江隐浑身不自在。
“沈公子的手法真是巧夺天工,”月影不禁啧啧叹道,“这张脸,做的真好。”
听见月影如此夸自己的那张脸,江隐不禁愈发觉得不自在,他别过脸去,努力避开月影的目光。
片刻,月影起身来到八仙桌旁,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可是直觉告诉江隐,月影此时正在做着人.皮.面.具。
小半个时辰,当月影转过身来的时候,江隐竟有种照镜子的感觉:太像了,饶是阿寒,也不见得在短时间内能做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来。
“江公子,”月影笑道,“不介意,我穿走你一身衣裳吧?”
刚想说什么,又是“啪”的一声,月影索性点了江隐的哑穴。
除了怒目而视,除了媚儿在一旁呲着牙,月影旁若无人般将江隐枕旁的一套青色衫子穿到了自己身上,接着披上了江隐的貂绒披肩,又顺手拿起一件大氅,这才仔细地在铜镜里上上下下打量起自己,直到微微点了点头。
“这回,沈公子必定认不出我来。”月影自信道,旋即熄了灯,笑着推门而出。
江隐只得一个人气闷不已地闭紧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门应声而开,江隐这才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那是与自己有着相同的一张脸的人——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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