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字?”欢喜乍听到这两个字不觉瞪了眼:“我也要学认字吗?”
“怎地,你不喜欢学?”周晓晨对于她这样的回答,当她不想读书认字很是有些意外。
欢喜摇了摇头,脸上却又带了一丝不解道:“可是,女孩子也要认字吗?”
“女孩子怎地就不用认字了?你施婶就认字。”周晓晨多少听出了那么些意思,便笑着说道:“认字才能读书,读书才能明理。”
“读书?”欢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那,那不是男孩子的事儿吗?”
“谁和你说读书是男孩子的事儿?”周晓晨反问。
欢喜有些犹豫,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那儿都这样的,从没听过有女孩子读书,”说到这里她咽了一下道:“我,我也问过的,我爹和我,我后娘都说女孩子是赔钱货,不配读书的。”说到这里她又加了一句:“我后娘也没读过书,也不认字的。”
周晓晨听了她的话一时间有些五味杂沉,她不自觉地看了施诗一眼,其实,像桂家和施家这样,让家里女孩子认字的是极少的,娘和施诗多少是因为她们是家里独女又格外受宠爱,而姐姐则是因为娘的教导,这个世道男尊女卑重男轻女那是普遍现象,不要说这个世道,就是在前世大家都提倡着男女平等的时代,依旧如此,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衡从来不是因为大自然的原因,而是太多女孩子还在母亲的肚子里,被高科技过早的知道了性别后被人为的除去了,只有身为女性才明白这种嘴上说男女平等事实上却处处不公的隐性歧视,想到此处周晓晨又觉得心口堵了气,她正要叹上一叹,碗里被添了一大筷子的菜。
“月清哥,你也要多吃些菜。”施诗在这个时候又把人给堵了,见丈夫神情僵着她却笑着对欢喜道:“咱们呀不用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欢喜我且问你,你觉得你比男孩子笨不?”
欢喜被她问得又皱起了眉,小丫头很是认真地继续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觉得我比男孩子笨。”
“这就是了,其实呀,人都是一样的,这老天造物时分了阴阳有了男女,男子主外女子主内,各有分工不同罢了,你想想,若是家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会是怎么样的。”施诗引导着问,边说那眼又往丈夫那边瞧了下。
欢喜果然被绕进去了,她细想着村子里看到的,阿爹没了娘就急着要再找一个女人回来,村子里讨不到老婆的光棍汉也都邋邋遢遢被人指点,可见,家里要是没有了女人真的是不行的,隐隐的她好像是听懂了夫人的话,又有些不完全能明白。
周晓晨在这个时候加了一句:“男人和女人生来都是一样的,男主外女主内谁都离不开谁,男人力气大便在外头干活养家,女人心思细就在家里打理家,谁都离不开谁,所以,男女都是一样的,都是要读书认字学本领的,谁也没有高过谁,谁也没有低过谁。”
“可是,可是为什么都说女孩不如男孩呢?”说了半天,最后那问题还是被绕到了原点。
“这个呀,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明白的,”施诗抢着答道:“总归,还是那一句话儿,别人怎么说不重要,咱们女人呀自己要晓得自己的重要,不能因为别人说的话就轻贱了自己,你呢先不要问为什么别人都那样说,你先跟着我认字,等你长大了懂理了,就晓得今儿为什么我和你桂叔都要这么说了。”
“没错,欢喜你听你桂婶的话,等你长大了就能明白了。”周晓晨说完,亲自夹了菜到妻子的碗里,随后带着满满赞许地看了妻子一眼,“来,你也多吃点。”
施诗回以一笑。
欢喜看着他们俩人,那些话反反复复的在脑海里,她想大人和夫人的话应该是对的,所以,他们过得那样的好。
入夜,周晓晨与施诗洗漱完后两个并排躺在床上。
施诗枕在丈夫的手臂上,半侧着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小手很是有些不安份地在丈夫的胸口划动。
周晓晨由着她吃豆腐,从最初总是羞涩带着矜持,到现在夜里无人时自然的互动,她家小人适应的速度格外的快,只要在无人时,她那胆子就像是膨胀了一般,和白天判若两人,不过,对于这样的小小闷骚,她很是受用。手臂微缩将人拥紧了些:“诗诗,吃饭时你怎么会想着和欢喜说那些话的,那些话是娘教你的吗?”
施诗仰头看了丈夫一眼,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胸,带着那么一丝丝不满:“月清哥,你忘记了?”
“忘记什么?”周晓晨奇道。
施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是故意地长长叹了口气。
“你不让我叹气,你自己又是叹的什么气?不是说叹气折福吗。”周晓晨说着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了亲,“我也不许你叹你。”接着又把人抱着摇了摇:“我忘记什么了,你和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施诗被他抱着,一边嘴角带着笑,一边又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儿,“以前呀,有一个人对我说的,他呀说,天公造物男女都是一样的,只是世道不公才让女孩子没了读书的机会,让女子拘在后宅,他说,诗诗你喜欢看书,那就多看一些,等你长大了就晓得了,没什么男尊女卑的事儿,只有物尽所长各分其职。”说完她轻推了丈夫一下:“可惜呀,那个和我说这话的人,竟然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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