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堵有两层原因,一层是因为他自诩马上就要干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而自己的师弟蠢得没心没肺,还在和别人嬉笑;另一层是本来小师弟都围着自己打转,虽然他觉得他有些碍事,但也不过是有些,怎么贴着他屁股到处跑的师弟一转眼就跟别人跑了?还好巧不巧,是吴巍这傻小子。
青毓看东山随便一张嘴,就惹得吴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想:“果然是臭味相投,傻瓜凑堆。”
他有些紧张,然而青毓招摇撞骗久了,修炼出了一张临危不惧的脸皮,瞧着可谓是高深莫测、胸有成竹,邹仪瞥了他几眼心一下子定了不少。青毓大摇大摆坐下了,简单和戴昶宋懿打了招呼,就埋头吃早饭去。
他在挑早饭的时候净捡些荤啊肉啊的,因为心虚,总觉得揭穿之后可能会再没有肉吃。然而他心事重重,吃肉也吃得食不知味,十分糟蹋粮食。
待吃饱喝足,正是人最惬意最困乏的当儿,戴昶率先起身,客气了句:“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说着挥了挥手,命人将残羹撤下去,自己理了理衣袖欲备拔腿就走,显然没有主友客亲的打算。
然而他没有,青毓却不能没有,不但有,还要黏黏糊糊缠上去。
青毓向前几步,拦在戴昶面前,笑得很有出家人的慈悲为怀:“戴公子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忙着去处理甚么?”
戴昶并不傻,一听他的用词便知来者不善,当下立定了,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反问:“佛爷这是何意?”
青毓微笑道:“贫僧不过是好奇,还望戴公子解惑。”
戴昶没有即刻回他,而是抿着唇,神情冷淡,目光拧成了一根针,在刀枪不入的青毓身上探来探去,似乎寻找着可以下手的地方。
这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也绝不小,简单几句交锋一出,立马惹得整个厅堂的人来看他们。
戴昶顶着全厅堂的目光,微微一提嘴角,露出个冠冕堂皇的笑容来,然后紧接着吐出两字:“公事。”
青毓微笑道:“戴公子真是兢兢业业,在这样偏远的庄子里也不忘处理一应事宜,贫僧这样闲来无事、两手空空的出家人倒是要愧怍了。”
戴昶道:“佛爷哪儿的话,我不过是俗事缠身,倒是羡慕佛爷这样看破红尘——”他的话说到一半,青毓突然一把拉过邹仪,从邹仪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不顾戴昶脸色,依旧声调不变,笑微微地道:“戴公子所说的‘公事’,可是这个?”
戴昶面孔惨白。
然而并不是一下子惨白的,他是一步一步灰败下去。他先是结结实实的愣了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浮现出了痛苦、惊慌,还有难以置信。
戴昶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将那些翻江倒海给压了下去,咬牙装作若无其事道:“这是甚么?”
青毓不曾答话,倒是邹仪插话进来,他望着戴昶的眼睛,轻飘飘的叹了口气:“这是甚么,戴公子难道不知?这是毒害程严、林熹两位老先生的□□,被我发现藏于装鱼的木桶之内。”
“不可能!”
戴昶当即怒喝道,把话喊出口他就后悔了,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为何邹公子言之凿凿,可是已经确认过了?”
邹仪不答,又是幽幽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正面争辩,大概是想着事实胜于雄辩,抬手找来下人,喊他们去厨房将所有的鱼桶端来,为确保他们不会维护主人,又请了德高望重的范玖老先生一道同去监督。
这一来一往路程极快,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然而却让在场的人如坐针毡。
尤其是宋懿。
说来也奇怪,该急如热锅蚂蚁的怎么着也应当是戴昶,可戴昶坐回了主位,往后一仰,闭上了眼,他虽闭眼然而睫毛又密又长,瞧着竟像是微微睁眼,显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戴昶闭着眼,一点点逼自己吐纳,脸孔的血色就逐渐升了回来,然而邹仪无意中瞥见宋懿,正是苍白的面色,好像他的血都被抽走供给了戴昶。
眨眼间范玖老先生便携着一干木桶回来,邹仪也来不及多想,忙一个个拆开,找出藏有□□的木桶,转身询问下人:“有甚么活物可以试毒的?”
那下人顶着自家老爷的锐利目光,结结巴巴道:“有、有一只偷油的老鼠,正被关着。”
“去取来。”
那下人见戴昶可谓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当下也顾不得事后会被如何收拾,屁滚尿流的把老鼠给捉了过来。
那老鼠正是个五花大绑的姿势,再晚一点就要被剥了皮悬挂示众,现下以身试毒,不知算幸还是不幸。
邹仪取了一点儿□□,用水匀了,都不用强迫,那老鼠许久不曾喝水正是渴得口干舌燥,水杯一凑近它便主动上前,将茶杯喝了个底朝天。
它砸吧了下嘴,还没砸吧出个所以然来,忽然一阵抽搐,有胆子小的婢女已经捂住眼,它浑身抽搐,口中不住的吐出秽物,嘴巴里咿呀吱嘎的一阵乱叫,然后“咚”一声闷响倒在地上,最后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因那老鼠死状太过难看,一时间都沉默着说不出话。
还是戴昶率先反应过来,他嫌恶的摆了摆手,命人将那只老鼠带下去即刻烧了,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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