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畅无言地注视他几秒钟,表情近似动物园的游客,觉得他愚蠢的表演毫无观赏价值,漫不经心地揭穿:“他不是早就逃出来了吗?我家的监控设备和手机联通,全天候直播影像,上午我看他从卧室窗口翻出,事后当地又没传出有人坠楼的消息,说明他已经成功脱逃了。以他的思路肯定会即刻联系你,遥控接下来的行动,最有可能采取的措施就是带走徐灿,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可惜他的计划注定要落空,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做了错误的评估,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吗?他、不、该、愚、弄、我。”
林畅最后那斩钉截铁的强调发音像毒蛇吐出的信子,舔得孟想背脊发毛头皮发麻,花招全部作废,先替熊胖做一回哀求。
“林教授,这事千错万错都是熊凯一个人的错,您要修理他我一万个点赞支持,可是求您放过徐灿行吗?他和熊凯不一样,人特别单纯善良,而且以前就已经被一个负心男人狠狠伤害过,再让他遭遇同样打击,我怕他会受不了啊。”
孟想这十多年一直被熊胖各种贬损,今天终于借他的金口玉言当了一回名符其实的猪队友,假若让他听到这糟多无口的求告,心脏病定会提前五十年发作。
林畅推了推眼镜框,雪亮的反光扫过镜片,而后看似和善地问话:“孟想,你以前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
“文科。”
“难怪,我就说理科生的逻辑思维不该这么差,你现在学得好像是导演专业吧?我真诚希望你能改行,这样未来的中国电影市场会少一些狗屁不通的垃圾片。”
孟想臊得抬不起头,在林畅跟前熊胖的三寸不烂之舌尚且无用,他这张笨嘴上去纯属讨打,挨了一记重重的打狗棍便曳兵弃甲龟缩不前,只盼自家的智多星俏媳妇快点回来救难。
大概还没到发落他的时候,林畅懒得跟他说话,悠闲地坐了一会儿,门铃响了。孟想以为是顾翼,马上一跃而起,猛地听林畅断喝:“坐下!”
这男人乍现的凌厉犹如雪亮的刺刀镇住他,没等他回过神,对方已走到可视门铃前按了接听键,熊胖爬满汗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孟瓜娃子是我,快开门!”
孟想像恐怖片主角迎来亡魂丧魄的**剧情,正想失声吼叫,林畅鬼魅般霜寒的眼神摄走了他声带,嘴巴张得脱臼,喉咙里也是无声无息,眼睁睁看他按下开门键,请君入瓮。
林畅转身拾起不咸不淡的笑脸,对他说:“孟想,你是主人,是不是该到玄关去接待一下?”
孟想的神光都被他打褪了,傀儡样儿的服从指令,慢吞吞移动到门口,熊胖正好推门闯入,灼急地扑到他跟前抓住肩膀。
“孟瓜娃子,灿灿在哪儿?快叫他出来,我已经订了今天半夜的机票,现在就走!”
孟想眼眶周围堆满青黑的晦气,怀着在刑场上安慰难友的认命心情对熊胖说:“熊胖,你先冷静点,千万莫激动,今天…今天你们估计走不到了。”
熊胖面若死灰地问:“是不是畅畅打电话给灿灿,把我跟他的事全部说出来了?”
“还没有……但是也差不多了……”
“麻痹你有话一下子说清楚,老子病都要急翻了!”
“……你个人去客厅头看一下就晓得了。”
熊胖惊恐万状,使劲咽下唾沫,脱鞋入内,看到沙发上的半截背影登时像粘鼠板上的耗子动弹不得,林畅听见脚步声中断,头也不回地朗声招呼:“赶了那么远的路,先过来坐下歇会儿吧。”
孟想看到熊胖的呆样已知他头顶放跑了三魂,脚下走失了的七魄,上前拍拍背心,沉重低语:“反正都跑不脱了,过去坐到说嘛。”
在他的陪伴下,熊胖似乎有了一点点绝地求生的勇气,缓缓蠕动到座位上,惊心掉胆地问:“畅畅,你怎么在这儿?”
林畅平静地望着他,笑意若有若无,孟想估摸他可能不愿做重复解答,便主动代劳说:“林教授去了你家,找到你和徐灿通话的手机,用定位系统找过来的。”
熊胖活见鬼地惊呼:“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和灿灿的地址,他咋个晓得我住到哪儿的?”
成都话属于北方语系,和普通话只存在音调区别,不说俚语的情况下大部分会国语的人都能听懂,他这一吼正有“让我死也死个明白”的意思,这点林畅乐于满足,冷嗤道:“你为了方便劈腿另租了一套公寓,用这个临时地址填写学籍资料,我以前也被这狡兔三窟的伎俩蒙蔽了,但昨天识破你的行径后立刻反应过来,拿着你的信用卡和密码打电话给银行客服,很快就查到了你的真实住址。”
日本银行对客户资料审核严格,必须用常驻地址登记,熊胖一贯在真神面前烧假香,自认能够瞒天过海,结果终究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敌我实力的悬殊令他绝望,空前的恐惧促使下他急急忙忙跪爬到林畅脚边,抱住他的膝盖哀求:“畅畅,我知道错了,求你大慈大悲放我一马吧,只要不去找徐灿,别的都随便你,要砍手剁脚也行,总之是我对不起你,我混蛋,我下流,我不得好死,老天爷都会替你惩罚我!”
他边说边抽自己耳光,两边脸颊转眼成了鲜红的铁板烧,孟想看得两眼发直,男子汉大丈夫情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就算林畅再可怕,也不至于要他的命,他何必怕成这样?但转念一想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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