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好的豆浆用细密的麻布隔去豆渣,放在一旁,过滤出来的豆渣放到一边的陶盆里。醢稷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里装着各种东西,除了盐、醯、各种磨成粉的食用香料外,还有磨成粉的各种粮食,豆粉,黍米粉,麻籽粉,还有白晋最熟悉的用大米磨出来的面粉。在战国,水稻的种植并不普遍,并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能吃到大米的,非富即贵。
面粉的量并不多,只有一罐子,用石磨磨出来的面粉没有机器磨出来的那般细腻,但倒也均匀。
白晋倒了一些面粉到装着豆渣的陶盆里,再打了三四个鸡蛋加了点盐切好的葱进去,团成面粉糊糊,然后揪下一块块的面团摊成巴掌大小的薄饼。由于没有铁锅,白晋只得用甑代替。甑底盖了两层篦子阻止更多的水汽上升,待整个甑的内壁烧得滚烫,刷上油,把豆饼贴了上去,直到烙到薄饼两面金黄。在烙饼之时,过滤了的豆浆放到鬲中煮开。
甑还是比不上铁锅,甑内水汽过多,豆饼容易滑下来,白晋只得多次把它贴回上去,正因如此,做出来的形状并不算完美,不过味道还是可以保证的。
大汉本来已经用过朝食,但闻到烙饼发出的葱香和蛋香味,还有煮豆浆时的豆香味,顿时感觉到又饿了。他不禁走前几步凑到白晋的身边去,白晋右手边的陶盘中已经烙好了几张豆渣饼,金黄酥脆,热气腾腾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大汉见过见过由黍、稻磨成粉制成的粢、饵饼,一般是将米粉干蒸熟后团成饼状。这样做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闻起来真香啊。
“小子,这饼可否与我一个?”
大汉的话音才刚落,立刻就收到了几道具有杀气的视线,他的背脊一阵发寒,这是怎么回事?
张仪盯着他,带着满满的怨念率先开口:“喂,那个谁,既然已经买到醢了就可以走了。”敢跟他抢小师弟做出来的美食,找死啊。
“没关系,给你。”白晋抽出一块已经有点凉的葱油豆饼递了过去,他们够吃,给一块别人无妨。
“快走吧,不送。”张仪急急将大汉推了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大汉一手抱着装着醢的陶罐,一手拿着温热的葱油豆饼,感到莫名其妙,钱还没给呢,好像就被赶了出来?
“聂山,可买到醢了?”一个高瘦的剑客从巷子的另一头走来,手上提着几坛酒。
“买到了。晋平。”叫聂山的大汉将手中的葱油豆饼胡乱塞进口中,举了举手中的陶罐。
“那就好,我们再去其他地方转转,看能不能买到几条鲜鱼。”晋平将几坛酒放到牛车上,看到聂山的腮帮子不断在鼓动,不禁疑惑地问:“你在吃什么?”
“饼……”聂山含含糊糊地说,咀嚼得更快。酥脆的外皮刚被咬破,满嘴就被葱香蛋香豆香占据,三种滋味奇妙地融合在一起,迅速将味蕾征服,不由自主地想要索取更多。吃完一个后,舌尖还在意犹未尽地回味那种沙沙的细腻口感。
聂山用力咽了咽口水,真他娘的好吃啊,感觉更饿了。
晋平一直细心留意着聂山,见他双眼发光一脸兴奋地转身去拍醢稷店里的木门:“哎,小兄弟,我还要再吃一块!”
“绝对不能开门。”张仪坚决道。
“哎,开门啊,我还没给买醢酱的钱呢。”
……
一个,两个……张仪盯着两个葱香豆渣饼转瞬就消失在聂山的一张大嘴里,恨得优先牙痒痒,真想抽出孙宾腰间的铜剑把这小子给砍了,竟敢跟他抢小师弟做的美食。
晋平轻轻咳嗽了一声,悄悄用手肘撞了聂山一下,兄弟你不要吃得像个饿死鬼一样啊,太丢面子了。
他端起一碗豆浆喝了一口,意外的香浓,比米浆还好喝,但明显不是米浆。
“这不是米浆吧?”淘米用的水就是米浆,稻米珍贵,不可能把稻米磨成粉再调成浆。就算是米浆,也不是一般人喝得起。
“这是豆浆。”白晋轻啜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禁有些怔忪。
“好喝。”聂山猛地点点头,连王侯也没有喝过如此美浆吧。
“想不到大豆还能做成如此美浆。”醢稷感慨道,望向蒸汽腾腾厨房,一般人最多能想到将大豆蒸熟做cd能,谁能想到它不但能磨成浆,还能酿造出酱油呢?自然造物,最为神奇。
白晋轻轻笑了笑,大豆还能做成豆腐呢,不过得要有石膏。
张仪扫了晋平和聂山几眼,无比怨念,不是给完钱就走吗?怎么倒做到食案旁了?
两个陶盘中的葱香豆渣饼很快被众人瓜分完毕,豆浆也被喝光了两大罐。晋平望着剩下的两罐豆浆,忍了忍还是问道:
“这些美浆可否买与我们一罐?”若是有此美浆,今日的宴会定会更加宾主尽欢。晋平暗中掂量了一下,如此美浆,恐怕他们不会全部割爱,那就暂要一罐好了。
“不卖!”张仪瓮声瓮气地说。
“你要就拿走吧。”白晋对这两人颇有好感,一罐豆浆而已,就当结交两个朋友罢了,况且有人喜欢自己的手艺,白晋心里还是高兴的。做厨师,最高兴的莫过于客人对菜肴的肯定了。肯定的表现,那当然是吃了。
“小师弟!”张仪有些不满。做人可不能这么心软啊。
“算了张师兄,这么多我们也带不走。况且天气热,估计还没等我们回去就馊了。”白晋说。只要有原料和工具,想做多少就能做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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