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大为惊异,这些花枝以她的身手,自然能轻易避开,也从来没有人为她多此一举的拨开过。
虽是江湖闻之色变的邪教门人,孔雀却也只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是刚萌芽的花朵,稚气的孩子,完全抵抗不了被人呵护体贴的感觉,在阿西只是随手而为的寻常,但在七星湖,却十分稀罕,且格外的诱人。
孔雀天生性情活泼,既感觉到阿西的善意,一时就抿了抿嘴唇,笑靥如花了。
挽起他的手,说道:“阿西,你到咱们这儿,可算是一步登天……别看楚姑姑不过三十岁,却是当年苏宫主的亲传弟子,和庄宫主一辈,内堂上上下下,都要尊她一声姑姑的,便是现任的苏宫主,对她都客客气气呢!”
阿西点点头,看她兴奋得红扑扑的脸蛋,笑道:“你以后也要当孔姑姑么?”
孔雀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悄悄说道:“楚姑姑夸我有天分,就是定不下神,先收了我当徒儿,要再磨我几年才传医术……可我武功却是极好的,宝塔顶上的宝葫芦,尖上拔尖呢!”
阿西对武功似乎不感兴趣,问道:“苏宫主的医术……是不是比楚姑姑还要高些?”
孔雀歪着头一想,道:“以前的苏宫主自然高,现在的苏宫主却只懂个皮毛,他……”
说着四顾瞧了瞧,方压低了声音道:“宫主他讨厌医术。”
阿西淡淡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医者之道,便是济世活人的仁术,苏宫主连医术都讨厌,难道他不光草芥人命,对自己性命也满不在乎?”
孔雀一愣,道:“也不是……姑姑曾经告诉我,宫主说医者得存仁心贵人命,但七星湖医舍却是救人少而害人多,与医道全然背道而驰,他身为七星湖的宫主,就不必再去玷辱医术了。”
阿西静默片刻,轻叹道:“如此说来,苏宫主倒是个明白人……却不知庄宫主又是何等风采?”
孔雀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庄宫主对医术一窍不通,却喜欢逼着楚姑姑炮制毒药毁人肢体……”
小声道:“姑姑很不喜欢他……孔雀也恨透了他。”
阿西仿佛感觉到孔雀的恨意,声音有些凉丝丝的发颤:“他已经死了不是么?”
孔雀略一迟疑:“……我不知道。”
阿西心头一紧,喉咙里只觉又苦又涩:“他还没死?真的还没死?”
孔雀小脸惊恐得都扭曲了,握着阿西的手狠狠掐进了肉里,极轻极快的说道:“宫主不许别人说……我也不知道庄宫主到底是死了,还是被宫主关了起来。”
说罢心有余悸,央道:“阿西哥哥,你问我我才说的,这已是犯了忌讳,你以后可千万别再随便问这些……也别告诉别人我跟你说了,我着实害怕……”
阿西心神不属的点点头:“嗯,我绝不会透露给别人知晓。”
孔雀放下心来,却再也不提原先的话题,嘀嘀咕咕的告诉阿西医舍里谁勤谁懒,谁漂亮谁难看,谁嘴大谁指头短,谁是马屁精谁是二百五。
阿西听了,默默记下,心中好生感激孔雀。
待安置好住处,洗换一新的阿西穿着柔软的白色衣衫,站到楚绿腰眼前,楚绿腰眸光如水般微微一动,赞道:“很有些翩翩公子的模样……阿西你多大了?”
阿西微笑道:“十七了。”
楚绿腰的目光含着些探究的意味:“可你性子沉稳安静,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一般来说,这句话在医舍会得到三种回答。
“我就是十七。” 这是榆木灌上铁汁再晒干的脑袋的答案。
“楚姑姑医术通神,不也正值妙龄么?”蕴攻于守的拍马了无痕的答案。
而最正常最令人满意的答案,应该是乖乖打开话匣子,将所有的身世过往来个清水出芙蓉竹筒倒豆子,从而皆大欢喜。
阿西看着不是个笨蛋也不是个屁精,因此楚绿腰撑着下巴,等的就是第三种反应。
阿西嘴角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文雅致,却只简简单单的应道:“楚姑姑谬赞了。”
楚绿腰秀眉微微蹙起,打量他片刻,轻声道:“惜言如金么?也好……我最不喜欢多嘴多舌的。”
第六章
第二日便将阿西带在自己身边,悉心教他对各色药材的晾晒研磨、甄别炼制,两人气质言行颇为接近,都是温和而疏淡,相处之际,几乎不用磨合,自有一种默契。
过得两三个月,楚绿腰便将阿西视为最得力的弟子,各种医道技巧绝无保留的一一传授。
阿西渐渐发觉楚绿腰的药术手法与寻常医者截然不同,与自己自幼所习却如出一门,甚至隐隐有互为补证之意,心中只惊疑不定,更有一种惶惑难安的惧意。
这夜药圃中十株地涌金莲草即将结籽,地涌金莲草秉性最热,正午采其嫩叶,能炼制腐肉沸血之毒,而深夜子时结出的草籽,却是清凉解毒的良药,但新出草籽一炷香之际若不摘下藏入水中,便会枯萎干瘪再无用处。
楚绿腰对阿西的细心颇为看重,便让他熬夜守着,及时将刚出的草籽摘下,泡入净水瓷瓶。
入夜后,医舍格外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清香,侧耳能听见不远处流水轻盈的跳跃,阿西盘膝席地而坐,两指间拈着一支银针,静静揣摩楚绿腰的施针手法,针尖劲力刺破空气,发出嗤嗤的微响。
大概白日里太过辛苦,亦或是周遭草药有宁神安眠之效,阿西只觉眼皮沉重,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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