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羲翎眼见容澜的反应,霎时间福至心灵,什么都懂了。
他深深望进了容澜的双眸:“容澜,你就真的如此讨厌活着?”
容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活着抑或去死,是你该管的事么。再说,难道你还能助我不死?”
任羲翎不甘示弱:“只要你有办法帮我消了那泯心蛊,我的修为功力就能回来。而后我就能运功将你体内的毒素逼出。”
“别让我再重复了,没有办法,什么都没有!”
容澜见他这般坚持,看起来更加烦躁了,当即伸手在他胸口上推搡了一把。可他动作无力,又似乎是冲着任羲翎怎么都没法真生气,在对面两人看来分明就是欲迎还拒的怨嗔,当下双双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结果,令他们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只见任羲翎语气极尽温柔,态度则是十分坚定而强硬地冲容澜说了一句话。
“别闹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办法。就算你想死,我也不同意。”
那一刻贺咏与卫则不由慨叹,任容二人实在是太会耍,与他俩相比自己这边根本什么都不是啊……
容澜更是被他这话弄得悚然,心知若再拒绝必定会被他肉麻致死,只得嘟嘟哝哝,勉强算是缴械投降了。
毕竟说白,求生是人的天性,纵使口里咬牙切齿说着怎般的狠话,心里也不会真的想死。
磨磨蹭蹭半日,容澜总算道:“我算是输给你了。要说办法也不是真没有,只是这办法着实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说完,耳尖竟稍稍泛起了粉红。任羲翎见他这副模样,稍有疑惑,好奇心偏是完完整整被勾了起来。
他不禁莞尔道:“管他什么难以启齿,有办法就好。”
容澜本被他拢在怀中就百般别扭,听了这话更是顿感难堪,身体整个的僵硬了起来。
“泯心蛊确实无法取出,不过有个唤作交心蛊的东西倒是可以解它并取而代之。只是这交心蛊的含义,顾名思义便是令养蛊者与受蛊者之心两两相交,自此须得相伴相依,此生不渝,否则必将双双身殒……”
容澜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终于说不下去,眼神不安地游移乱转,头颅微垂,绯红满颊。孤尘门两人听了,亦是不言自明,皆是稍稍乱了心神。
“给我。”
任羲翎的声音忽地沉沉鸣起,他的头已经垂到了对方的耳畔,仔细看时,腮边也泛着羞赧的浅淡血色。
他环着容澜的双臂小幅度地抖了一下,轻声喘道:“容澜,把你的交心蛊……给我。”
一阵萧萧兮之秋风悠然掠过,吹得余下三人齐齐凌乱。
卫则与贺咏默默挪开了目光,脸上赫然是非礼勿听的故作严肃神色。
容澜听他这么一说,或许也是没想到他脸皮竟然厚到这种境界,自己反倒是一点也不羞了,面带戏谑地瞥了瞥任羲翎,用略哑的声音呵呵笑道:“你认真的?认真的我就给你。反正我无所谓。”
任羲翎反问道:“我何曾说过戏言?”
“你不反悔就行,至于那边的两位,嗯……麻烦回避一下,”容澜看似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点不便欣赏。你们可以转过头或者……最好走远点。”
于是卫则与贺咏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将脸上的表情换成了非礼勿视,很识趣地走去了十步开外,又一言不发地背转身坐下。
待确认孤尘门那边的两人不再看着他们,容澜稍微用力从任羲翎的怀抱中脱了出来,与他相对而坐。因为过度虚弱,他的身形有些不稳,任羲翎连忙伸手稳住了他的肩膀。
容澜深呼吸一次,垂眸道:“若你心意已决,一会儿无论我给你吃什么东西,都必须给我吞下去。听明白了?”
任羲翎点了点头。他听到容澜又说了一句:“把你的玄螭借我。”
他立刻去解腰间的玄螭,忽而念及不久之前它还沾染过其他圣蛊门人的血液,便用自己干净的袖口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擦拭了一番,这才递与对方。
容澜接过匕首,将刀刃靠上了自己的右掌,咬牙划下,苍白的皮肤上登时裂开了一道血口。他闭上眼,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轻轻吮吸了一下。
再度抬头睁眼时,他的嘴角还淌下了细细的血流。任羲翎看着他望过来的极为别扭与复杂的目光,正思索着是怎么回事,却见容澜扳过他的头,下一刻两人微凉的唇已纠缠到一起。
容澜的身体压过来,将他按倒在地上,轻轻将他的唇齿撬开。极度的诧异间,任羲翎感到一股腥甜微苦的温热液体被徐徐渡入了他的口中。
容澜麻利地结束了动作,微微抬起头,半启着迷离的双眼哑声道:“咽下去……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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