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较量,五弟的棋艺又长进了。”将一枚墨玉棋子夹在指尖慢慢摩挲,容熙眼睛看着棋盘,语气和缓轻松,略带调侃,似是心情颇佳,“前几日被少涯杀得丢盔弃甲,想着从你身上捞回些信心,看样子朕是找错人了。改日应叫你们二人比试比试,分个高下。”
“皇兄操劳国事,日理万机,自是无暇顾及这微末之技。”容照面上懒洋洋笑着,目光深处却是隐藏得极好的戒备,一双眼睛紧盯着兄长的手指动作,似是要从中看出其主人的心计思绪,“右相惊才绝艳,胸怀经天纬地之能,琴棋书画亦是无一不精,臣弟怎敢与其相提并论。”
清早起来右眼皮便不停地跳,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宫里便来了人,说是皇上请五殿下过去叙一叙兄弟之情。这般欲盖弥彰的借口容照自是不信,然而两人在这鎏庆殿西暖阁待了已有一个时辰,他这位皇兄竟然真的只是与他喝茶下棋,偶尔交谈几句。思前想后自己近日来一切如常,并没有做出什么能够引起旁人注意的事情,容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是那件事?他发觉了?
尾指不易觉察地抖动了一下。一个并不乐观的念头自心底浮上来,容照暗暗绷紧了神经。却听对面的帝王开了口,依旧是一副闲话家常的腔调:“近来事务繁多,无暇他顾,也没怎么过问五弟的情况,朕这做哥哥的可是失职了。”
“哪里哪里,承蒙皇兄心里还有臣弟一块位置,臣弟已是受宠若惊。”容照应答着,他觉得自己嘴角的笑有些发僵“皇兄帮忙挡下了御史台的诸多弹劾折子,臣弟还未好好谢过皇兄呢。”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犯不上拿来与你说道。”容熙轻描淡写地道,下一句却正中王爷心思,“比起为南陈太子假造户籍来说,那些罪名可是轻多了,五弟你说是不是?”
暖阁之内,刹那间一片死寂。
时节不过仲秋,这里是皇帝寝殿的西侧暖阁,四角点着金丝炭的炉鼎,屋内温暖如春。容照却觉得自己背后发凉,就连手中的白玉棋子都好似成了冰块一般。
“五弟啊五弟,你可知道‘过犹不及’四字是何写法?”容熙丢了棋子,玉匣之内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在一片安静的室内听得格外清晰。
他语带叹息,话到了结尾却透出几丝威慑,隐隐带着警告之意。
数种应对念头在脑海中纷纷闪过,容照咬咬牙,一掀袍摆跪了下来:“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知罪?”容熙向后斜倚在软靠上,半眯了眼睛看他,语气淡淡,目光却是幽深,“你何罪之有?”
“南陈乃北燕之强敌,莫云箫为其太子,臣不该助其混入玄韬军中。”容照已经恢复了镇定,声音平稳而诚恳,完全没有了往日飞扬跳脱的模样,“臣一时糊涂铸成大错,还请皇上降罪。”
“驴唇不对马嘴。”容熙却不领情,淡淡道,“你知道朕指的是什么事。”
心头的不安越发扩大,某个猜测隐隐成了现实。容照却不再开口,言多必失,他宁可让皇帝自己说出来,也不要大意吐露了原本隐藏得极好的心思。
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想看看,皇兄究竟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对自己的盘算又了解多少。
“不想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容熙偏着头看他,“也罢,朕来问,你来答。宫九是朕的人,你一早便知道,是不是?”
定了定心神,容照答:“是。”
“陆啸宠着莫云箫,不肯叫他伤心,将南陈换了皇帝的事情一直瞒着,却不曾想被你说了出来。”容熙起身,越过容照在地上踱起了圈子,“他二人走后,你那一番话却是说给朕听的。是不是?”
“是。”
“你既知宫九是朕的眼线,依旧频频去他那里寻欢作乐,为的就是将自己的行踪明明白白暴露在朕的眼皮底下,让朕放心。”他音调毫无起伏,容照却恍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轻叹,“宫九倒是个厚道人,特地挑了话题让你做解释。”容熙顿了顿,“就算他不说,你也会找个法子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是不是?”
“是。”
“你想告诉朕,南陈病入膏肓,早已不是北燕的对手,就算莫云箫能回去并重掌权力,他若想要变革,自会与朝臣贵族产生冲突,内忧外患夹击,南陈只会是加速灭亡。朕信你的判断,从当年朕与容煦争位,你明着选择独善其身,暗地里却为朕吐露消息的时候,朕就相信无论是北燕朝堂还是天下局势,五弟都是洞若观火。”
如若我次次判断准确,如今也不必落得跪在这儿的下场了。容照腹诽着,神色却是谦恭:“皇上谬赞,臣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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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同样知道朕在顾虑什么……”容熙的步子不慌不忙,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容照心上。“皇上的心思,臣不敢妄加揣测。”他急急道,顾不得打断对方的话,“请皇上明察。”
“你此次帮着莫云箫入了玄韬军,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容熙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道,“陆啸治军极严,绝无徇私的可能;就算真的把莫云箫留在军中,也只会一视同仁,让他从普通兵士做起。如此一来莫云箫就算想刺探北燕军情,或是与匈奴勾结,也是有心无力。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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