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镇定心神,马上就要轮到我唱了。
居然是一首女人的歌,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
靠,这帮人玩起来都不带假的,要我现在唱这首,飙高音,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把胃拉出去祭祀算了。
我却只能笑笑,略一推辞,接过话筒。手甫一松开胃,立刻身子都像要弯下去了。
客户拍手大声笑:“来来,给肖先生鼓掌!上次跟你k歌,你这首唱得真是太好了。”
我这厢悔得胃都青了。灯光略亮,长长的mv前篇开始,客户左边一个他的朋友挑了挑眉,灯光打在侧脸,我立刻注意到了他挺直的鼻线。
不知为什么,看人总喜欢看鼻线。
从小到大总看到最美的鼻线伴着我认为最美的侧脸,也许是习惯了。
我咬咬下唇,看着黑点一个个减少,旋律响起,开始唱。
会唱的歌不多,总喜欢唱这首,算是保留曲目。里面有些句子,每每听到,总是心悸。
我唱啊唱,一只手继续悄悄地按着胃。我唱得轻声,话筒里全是冷落。
客户与他的其他几个朋友开始讲着什么,我只能像个灰姑娘,忍痛做伴奏。他左边的朋友,我眼角的余光告诉我,一直在看着我,没有参与交谈。
我微微有些不自在,但该死的胃实在让我没有办法分心。
一曲结束,我匆匆站起身来,扑向洗手间。
一阵几乎吐出胆汁的剧烈抽搐后,我脚步虚浮地来到洗脸池边,打开冷水,扑了些在自己全是冷汗的额头上。嘴里苦涩得一塌糊涂,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
我撑着洗脸池抬起头,背后突然有人说话的瞬间我也看清了来人。
“不能喝就少喝点,”客户那位朋友站在旁边,既不做作抱臂,也不语带讥讽,只是双手自然垂落静静站着,眉头微蹙,“不要命了么?”
我懒得转身,对着镜子说:“谢谢提醒。”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不像话,我拍拍脸,又揉揉。那人终于忍不住动容。
他扬头:“差不多了,我们要么早点散。”
我想笑笑不出。
散,这个字说出来多简单。
“胡先生,”我轻声说,“刚才李先生介绍说您是点意的主厨?”
他点点头,不多话。站在那里身姿都没有变过,背脊挺直。
真是特别,他一点不像我业务上碰到的那些人。
有句话说得好,无欲无求,才能巍然屹立。
我逼出一丝笑:“点意……是城里最好的西餐馆,真是幸会。”
“你喜欢点意的菜?”他不笑,依然蹙着眉。
“嗯,”我眼角斜瞥,正看到他侧脸,扬挺的鼻线与下巴嘴唇组成优美却锋利的素描线,突然就像心跳乱了几拍,嘴里开始胡乱说,“好吃,很好吃。”
“是么,”他掏出张名片,又放回去,“刚才给你名片了。喜欢的话常去吧。”
我注意到,他说话既不用“您”也不客气。
真不知道,跟他比起来,究竟谁更像不染尘世的仙人一些。
第2章
乘出租车回到家,基本不省人事。战战兢兢打开门,我才轻舒一口气,还好焉甄没有在今天来,否则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扑通一声倒在床上,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胃没有那么痛了,却因为过度饥饿而产生了另一种疼。胃越来越不好后,我稍一饥饿,也会冒冷汗。
好歹爬了起来,收拾清楚了自己,抱起换下的西装,准备出门觅食时顺便送到干洗店去。站着都嫌累,我一屁股坐到床脚,开始掏西装口袋。
出租车票……零钱……名片……手表……名片……
我的手指停住,扯过一张天青色底银字的名片。昨晚那不怎么礼貌的人……嗯,就是这个吧。
“胡——皓。”我手哆嗦了一下,随即晃晃脑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离十年还早,可以理解。我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过敏,这世界,重名的都那么多,别说单字的了。
可以相信,在这个国家,不会有人姓言——吧?
限塑令后,塑料袋都难找,我好不容易才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珍藏”已久的一个超市塑料袋,把西装胡乱塞进去,在门口踢掉昨天当拖鞋踩进屋的皮鞋,换了双客户送的正版crocs,才施施然出门而去。
城市不够大,就容易遇到熟人。
在洗衣店交了钱和西装,就看到公司一个大妈级职员满脸不赞同地瞅着我。
“啊,刘经理你好。”我立刻堆起笑。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她已经是高级经理,处在我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
可望而不可及,么。原来人被同化起来是很快的,报纸上好像说一群鱼中有两条改变游向就能改变整个群体,那我这条鱼落在一整群朝着同一个方向的鱼中,被同化也是很正常的吧。不被同化的人,一定很特别。
突然又想起那个姓胡的厨师。
这厢我还在胡思乱想拿找钱,刘大妈已经盯着我的脚开口:“小肖啊,今天不上班,也要注意形象啊。”
我讪笑笑,低头看看自己脚上crocs里那双莫名其妙的袜子,随便打个招呼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到了街上,却走得渐渐慢下来。真是周末的中午饭点,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每个人脸上都挂念着自己的挂念。我认识一些人,其实又是一个都不认识。任性地留下来时,我就该想到,这里没有任何属于我,我也不归属于任何。
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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