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皓又点点头,一字千金。
我尴尬得站不住,刚一转身,却被他叫住了:“肖司秋。”
我愣住,他竟然直接叫我的名字。
再怎么不同,再怎么不事故,这也过分了。我竭力忍住不快,却又被他下一句话震住。
“良药苦口,不生病不是更好?”
“啊,这个,”我讪笑,“你知道那个留言是我写的了。”
“为什么又来喝酒?那天点意的那些菜不能让你理解吗?”胡皓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毫无笑意。
“不是——等等,点意那些菜,是你——”
“只提醒有心人。”胡皓别过脸去,不再看我。
我愣在当场,半天合不拢嘴吧。这样奚落训责我,除了焉甄,现在竟然又冒出来一个。
幸好李先生及时出现,救了场。
今天李先生似乎特别高兴,估计是拿回扣拿得爽歪歪了。
他一兴奋,酒量翻番,受罪的自然是我。
为生意干杯、为合作干杯、为健康干杯、为事业干杯,到后面为老婆干杯、为酒店干杯、为茅台干杯,什么都有,看得出李先生醉了。酒品不好的话,千万莫多喝。
我酒品不好,喝醉了话多。
于是在没喝醉之前,我借故去了好多次洗手间,“吃了吐”。
吐到后来,胃疼得刀割一般,却已然上头,弯了一段才抓到洗脸池。我扶着洗脸池站了良久,冷汗出了一波又一波。洗洗,再出;再洗洗,继续出。
我瞅瞅镜子,叹口气,先开口了:“胡先生——你看着不累吗?”
这人真是好精神好耐力,目测也已半斤多下肚,脸色正常神情清明,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折腾。
“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我闭上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已经身中致命数弹,再多温柔一刀又如何。
半晌没动静,我忍不住睁眼。胡皓这时却叹了一口气,终于有了表情。他皱着眉,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塑料包递给我,说:“这个是生物暖炉,暖暖胃吧。”说着他又掏出一个青色灯芯绒布袋:“套着这个,也不会太热。”
我有些发楞,慢慢伸手。胡皓这时却又叹了口气,收回手,将暖炉套进袋里,伸手,径直贴到我的胃部。我动弹不得。他又说:“把西装扣一下,这样别人看不出来。”
我这才朝后倒退一步,匆忙结了扣子,没有道谢,转身就逃回包厢。
胡皓隔了几分钟才回来,面色如常,我却坐立不安。
我左手放到桌下,轻轻按了按胃部,暖炉立刻贴上衬衫,隔着布料柔和地却持续地渗透着丝丝缕缕的热度。温暖松弛的感觉缓缓蔓延上胃,又扩散到五脏六腑。暖流流到心脏,连心情也暖暖的。偷眼看胡皓,他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世上真有冰山美人这等事物。但胡皓的马相么,也就只能说还可以,跟言皓或是景页比起来——
我晃晃脑袋,主动朝自己杯子里添酒。胡皓瞪了我一眼,神情一瞬间有些似曾相识。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从酒桌下来,我已不省人事。迷迷糊糊挪到车前,连车锁都打不开,按着钥匙上的按钮好久,就是没反应。我一把扔掉钥匙,直想往地上坐,却被一个人大力拉了起来。
“肖司秋!肖司秋!”谁在叫我?
一片迷蒙中,那人将我扶上了车。
“我的车,”我舌头有些大,“你怎么能开?怎么办,我又没去见儿子。”
那人盯了我半晌,才说:“这是我的车。”
我却傻看着他,很久很久。他的样子模糊不清,我看到的似乎是削尖的下巴挺俊的眉眼,是少年言皓的样子,不,不对,又似乎是西装革履的景页的脸——言皓与景页的脸,交替注视着我。
有人在叫我:“肖司秋!肖先生!”
不管,不要吵嘛,景、景页也在。我努力想看清不断变幻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言皓,也可能是景页,在轻笑,渐渐远去。
“别,别走!”我伸出手去,胡乱抓着,想叫出那远去笑脸主人的名字,却又像什么都叫不出。世界一片混沌。
“司秋!”
一块冷毛巾在擦我的额头。动作细致声音粗鲁,我慢慢地想啊想,终于想出了这是谁。
我倏地睁开眼睛,又被光线刺得闭上眼睛:“焉甄。”
焉甄擦额头的动作变成了敲脑壳。
我再次睁开眼睛,光线已经暗了很多。我正躺在自己家,自己那凌乱的狗窝里。焉甄在一旁,长袖俊逸,眼睛却吊着瞪着我。
“别敲,”我的嗓子有些哑,“脑袋疼。”
“疼还喝?”焉甄回身开始摆弄他带来的瓶瓶罐罐。我担忧地扭过头,焉甄长期的治疗已经让我有了真实有压迫的心理阴影。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立刻开口:“焉甄,是谁把我弄回来的?”
焉甄的动作停了一小下。
我攥紧了手指。景页的脸浮现在脑海里。
“可能是你同事吧,你喝醉了么。”焉甄回答的语气平常。灯下,他的身影依然比我高大,虽然我也不再是年少的模样。
我缓缓松开手指,又攥起:“我喝醉了喜欢说胡话。”
焉甄哼了一声。
我别过脸,轻声问:“我有提到——谁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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