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期待。
乔岭南心里微微一动, 道:“嗯,我们认识。”
又解释说:“刚开始见你的时候,我真没认出来, 后来包子说可能是你,我都不敢相信。直到昨天晚上,我听见你的梦话,才大概确定了。”
白澈的眼睛迅速亮起来, 闪闪发光:“那你给我说说小时候的事吧。”
“好,你记得多少?”乔岭南问他。
“我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些片段。”白澈说,“连不起来。”
“那行, 我就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讲好不好?”乔岭南道。
白澈急忙点头,乔岭南想了想,说:“说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忽然发现, 我已经欠了你好几条命了。”
白澈惊讶地看着他,乔岭南说:“我给你说过吧?我是孤儿,跟着师父在卫岭山长大。遇见你的那天,我跟包子正和一条蟒蛇对峙。卫岭山里各种奇怪的动物很多,可那么大的蟒蛇,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年的一幕一直无比清晰地存在记忆里,乔岭南到现在还能清楚想起当时那种无助和恐惧。他那个时候十二岁,高小狩才十岁,那条蟒蛇大概有五六米长,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庞然大物。它就那么直立在他们面前,吐着蛇信,眼睛冒着寒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孩子。那种看待猎物的眼神,乔岭南现在想起来还会冒鸡皮疙瘩,他一直觉得他当年从一条蛇的眼睛里看到了藐视和不屑。
白澈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乔岭南知道他们肯定跑不过那条蟒蛇,正摸了一根棍子在手里,视死如归地想让高小狩先跑。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长得白白嫩嫩,像个瓷娃娃一样,跑到那蟒蛇跟前去了。
他们都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等他们发现的时候,白澈已经到蟒蛇面前了。
乔岭南已经记不起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了,反正他和高小狩两个,明明之前还吓得要死,那时候却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想要吸引那条蛇的注意。事后他们俩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可能他们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小孩,不忍心见到他葬身蛇腹,所以才不顾危险地跑过去救他。
但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救白澈的能力,是白澈救了他们。
“你跑过去,摸了摸那蟒蛇的身体,那蛇居然就乖乖地走了。”乔岭南现在说起来,话语里还满是惊叹,“我和包子当时就傻了,简直要以为你是神仙下凡了。”
白澈当然不是神仙下凡,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南”和“兰”都分不清楚的小可爱。
“真的吗?”白澈也觉得很神奇,“我怎么做到的?”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收服动物的本事。
“我也不知道。”乔岭南有点无奈,“那时候,还有个叔叔跟着你一起的,他说是因为你身上带了那蛇害怕的草药,所以蛇才跑了。”
可是,现在想想白澈的能力,估计没那么简单。只是,那时候他们都还太小,不会想那么多,大人说什么他们也就信了。
“后来呢?”白澈有点着急。
“后来,你就经常来找我们玩。”乔岭南说,“我们那个时候也没问过你的名字,觉得你长得可爱,就直接叫你小可爱了。大概过了三四个月吧,有一天你和我们说,家里来了几个坏人,你偷听到他们说话,说是要把你带走。我和包子就商量着,准备去你家里把坏人赶走。你临走的时候,特别期待地叮嘱我们一定要去。”
乔岭南顿了一下,避开了白澈的眼神,说:“可是,就在那天晚上,我师父就出事了。我和包子安葬了师父,都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继续。等我们想起你的事情的时候,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我们去了你说的地方,有邻居说你们早就搬走了。我们当时很着急,那些大人就笑话我们,说接走你的人是你父母,父母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
“我们不相信,他们就说你那时候还太小,分不清楚好人坏人。因为和我们玩得好,又和自己父母不熟悉,所以才会觉得他们是坏人。我们那时候才发现,那几个月我们虽然天天在一起玩,却根本没问过你家的具体情况,也不认识你父母。那些邻居也说你们是临时搬来的,只住了几个月,原本就不是本地人……我们后来又回师父的破庙里等了很久,但是一直没再等到你的消息。再后来,我就和包子离开了卫岭山。”
其实,如果按照乔岭南现在的年龄以旁观者的角度回去看当年的事情,可能也会和那些大人想法一样。不过,当时他们都还是孩子,所以能够理解另外一个孩子郑重其事的心情,也会把一个孩子的承诺特别放在心上。
如果白澈现在过得好,乔岭南想起当年的事情,可能笑笑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的白澈,一看就是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他心疼了才会下意识地觉得,当年自己亏欠了白澈很多。可实际上,他们当时毕竟也只是孩子,就算当初白澈真有什么事,他们也未必就能帮上多大的忙。
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于失约这件事情,乔岭南心里一直都有愧疚:“澈澈,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对当年的小可爱说一声对不起,我本来以为我们没机会再见了,却没想到,老天爷眷顾,我们现在……又见面了,你会怪我吗?”
白澈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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