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天色积着厚云,远远避开了巡查的侍卫,闻祭打量起面前这座冷清的宫殿来。殿门之上没有匾额,斑驳的墙壁依稀可辨朱色,两扇紧闭的门像是久未开启,整个宫殿冷清得没有人气。
里面有人,且不善。闻祭隔着门都能感觉到殿内之人传来的恶意。
没有刻意掩饰,里面的人已经察觉到闻祭的存在,闻祭背手而立,好整以暇待殿内之人出来。紧闭的门被打开了一道口子,一只素白的手扶在了门上,与闻祭带点病态的苍白不一样,那只手素白如玉,修长柔美,指甲尖锐带着一股阴气。
那张与洇墨一个模子印刻出来的脸展露在闻祭面前,带着恶意的笑,一身缟素像是戴孝。她见到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殷红的唇开启,从唇齿间逸出的声音阴寒又娇柔,腻在耳边像是被湿滑的舌头舔过一遍。
“你是皇上派来的吗?他总算是要见我了?”
闻祭摇摇头,“好久不见了,祌姬。”
祌姬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才猛然从门内扑了出来,身形闪得极快,像是伏击的蛇,疾如闪电。一双尖锐的手冲着闻祭的脖子掐过去,面上还是带着阴毒的笑。
闻祭微微一动,躲开了她的指甲,一击不中,祌姬手腕一转,屈指成爪,狠狠挥过去,却依旧连衣物都碰不到半点。闻祭退了几步,避开了祌姬。
祌姬收回手,笑道,“你来找我了?”
“不是。”闻祭拒绝这么暧昧的说法,后面隐去的一句是:你不要自恋。
前任教主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是长着利齿的猛兽,还是残留着就会成为威胁的毒芽。
“我离开纳主时就说过,你会不得好死,原以为我是见不到你的尸体了,没想到竟然还有相见的一天,缘分啊。”祌姬向着闻祭走了几步,“你要死在我手中,看来是天意了。”
“到底是谁会死得更早呢,祌姬?”闻祭乜视着她,“你将母虫种在皇帝体内救了他一命,若是他再碰别人,你的命可不长了。”
祌姬眼中闪过瞬间阴寒,这件事怎么会被闻祭知晓?
祌姬的师傅传给她一枚命蛊“长情”,那命蛊有着活肉生血的功效,子母蛊分别种于两人身上,是两人的羁绊,也是两人的枷锁。子母蛊寄居的两人必须对对方忠贞,若是有一人背叛与他人交合,“长情”便会释放出毒素,将两人杀死。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她将她的命蛊“长情”放在了那人的体内,是为了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她也有信心斩除那人身边的莺莺燕燕。她原以为就算那人有再多过往都不足为威胁,只要她在那人身边一日,就不会再允许别的女人靠近,可她从不知晓对方是皇帝,皇帝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果然,祌姬跟随他回到皇宫,不久就诞下一女,皇帝马上就碰了别的女人,让祌姬差点去了半条命。
皇帝陷入昏迷,祌姬气得就想要杀了他,没想到清醒过来的皇帝拒绝接见任何人,将所有后宫冷落,再也不曾踏足。祌姬隐在这后宫一忍就是八年,也想过动手,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身在上位的那人一根毫毛,甚至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曾见到一面,她好恨!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祌姬面上阴沉,笑容也消失了。她为了女儿隐忍不发,却不代表愿意自己的命再次受到威胁。
“这你不该很清楚吗?皇帝就快不行了,他需要子嗣继承大统。”闻祭知道这个女人不过是强弩之末,她早就伤了根基。当年,也是为了子嗣,皇帝碰了别的女人,两个人因为祌姬的自负与自私,两败俱伤,祌姬捡回一条命,皇帝却当场殒命,变成了现如今的殷麟初。时隔多年,祌姬心里必定还怨恨皇帝,就像还怨恨着闻祭一样,一旦有机会,就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子嗣……又是子嗣!”祌姬眼睛发红,陷入疯狂,“不是说爱我吗!为了子嗣就可以罔顾我的感觉,可以背叛誓言,可以不忠不贞!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杀!”
闻祭目光复杂难辨,一个可怜的女人,却也不值得他可怜。
祌姬当年也是容颜艳丽风华正茂的美人,她与中原遇见的男人私定终身,回到红莲教却发现易了主。与那些愚蠢的人一样妄图除掉闻祭,却被闻祭逼至绝境,不过她有退路,便是那个中原男人。从此她再也不曾出现在西域,现如今,如一个深宫之中的恶鬼,伸着利爪和獠牙,将踏入猎区的猎物撕碎。
自己选择的路,别人如何置喙?有何资格?也更谈不上怜悯,谁需要这自作多情的羞辱呢。
当年祌姬就不能把闻祭怎么样,更何况现在,他需要理由将殷麟初带离这里,可是他做不到。
护着这片皇城的是龙气,龙气一日不散,此地便一日不倒。天道乖戾,见不得有人不顺应天意来,但是殷麟初不是个听话的主,闻祭更不是。
但一个将自己的龙气拱手让人的皇帝,再扶不上路,也不会轻易让闻祭摆弄。闻祭也懒得和天道争这一星半点,在他看来,事情达到了目的便是好的,不择手段,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亲自下手了。
祌姬就是个契机,他有办法让事情的走向按着自己的意愿走。
“你的妹妹,她来了,有人想让她为皇帝诞下子嗣,我想,你会握住这个机会的。”闻祭转身向着来的方向走去,留祌姬一人自己思量。
妹妹……祌姬怔怔想着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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