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倒还真快,我从哪儿找个能收住他妈那个小王八羔子心的呀。”
“嗨,你也、不用着这个急,”赵彩凤红了红脸:“只要张慨言这心一收,豆豆不就……,不就没事儿了吗?”
“嗨~~,”豆豆妈也重重地一声叹息,眼泪就流下来了:“你真当他老实呐?这话我原本不该跟你说,可是不跟你说我也就没人可说了。早上他爸差点儿拿棍子梆死他,要不是他奶奶拦着,估计豆豆就真……”
“你、你们……,打豆豆干嘛?这事儿都是张慨言那个王八蛋干出来的,你、你说要真把豆豆打出个好歹来,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你们呐?”
“唉,要真是只怪张慨言就好办了——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人家张慨言再怎么着他听话,人家不犯愣,不一根儿筋。你说我们家这个可怎么办呀?打成那样儿了,一句软话也不说,就在那儿瞪着眼地跟你较劲儿,我看着他那样儿,我真恨不得……,我真恨不得……活嚼了他。唉,这一家子什么人家儿呀,他妈的当爹的当爹的就知道打,当儿子的当儿子的就对着干,看谁比谁倔,我算是……,我算是没辙了……”
赵彩凤看着张小芬哭,自己眼泪也就下来了,要说这俩女人一块儿就是比较容易沟通,反正你说什么她都能理解,也不至于像那帮老爷们儿似的说你唠叨说你麻烦说你就知道哭一点儿用没有……
总之呀,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呐。
这俩女人相互理解的过程充满了辛酸和漫长,说到最后,不乏抱头痛哭的场面。这场面太震撼,以至于……咱还是别看了。
咱转回头来说张慨言。要说张慨言和程知著比起来,那优越之处还是比较明显的,别的不说,眼目前儿现摆着的,人家的妈就比程知著的妈理智那么一点点。
这一点点就足以使张慨言获得片刻自由了——他爸不知道他的事儿。
这事儿说来奇怪,但放我国就正常得不得了,尤其放在我国农村。
在咱这儿,一般正常的家庭模式都是:严父慈(慈不慈的都行)母,这父怎么严呢?自然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以及威慑力,不能事必躬亲,除非大事,一概交给老娘们儿去罗嗦。
以至于,当娘的管不了的时候常飙出来的一句话就是“你就知道**,就知道**,你什么时候管过你儿子(女儿)?现在孩子成这样儿了,我也管不了了!我看你怎么办吧!”,当爹的这时候也会惯性地回一句“都是让你给惯的!我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儿!我今儿打不死他!”之类的。通常这类相互指责推卸责任的话没任何意义,但对于挨打中的孩子无疑是冬天里的一把火夏天里的小冰棍儿,很能缓解一阵子严寒酷暑。
程知著家就是这种模式的一个平常而极具代表性的缩影。当然这种模式所导致的另外一个结果就是:许多孩子跟自己的爸爸并没有什么感情,许多家庭包括妈妈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小事儿没必要找当爹的,大事儿帮孩子瞒着当爹的,直到瞒不住。
张慨言就是这种模式的直接受益者,所以当他妈一出门,他就在某种程度上恢复了其自由身。
张慨言恢复自由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潜入豆豆家,躲在影壁后面,偷听他妈和他婶儿的对话。
果然被发现了,果然他说的一切话那弱智都没听进去!张慨言当时心里骂了无数个“笨蛋”,咬牙念叨了无数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骂归骂气归气,到了儿,想想傻豆豆那股子八匹马拉不回来的倔劲儿,想想他被打的样子,心里还是一揪一揪地疼,倒恨不得自己跟他换换,替他挨了那顿打。
他倒也没想想,依他们豆豆那脾气,换到哪家儿不是挨打的料?
眼瞅着那边儿俩老娘们儿哭得也差不多了,张慨言一遍一遍望着豆豆的窗户,心里一遍一遍地喊:“死豆豆,你就不知道出来遛一下什么的?好歹也让我看一眼成什么样了。”
他哪里知道,他那死豆豆现在浑身净剩下酸和疼了,别说遛弯儿了,就让他挪一下窝儿他都懒得动弹。
程豆豆也有程豆豆的主意。
你不是打吗?我就让你打,我看是你能打还是我能扛打。反正谁打了他谁就是他的仇人,再想从他这儿讨出一句话来,门儿也没有!
程豆豆现在主要的仇恨对象是他爸,你不就想让我说不跟张慨言一块儿吗?你越打我越不说!有本事你就接着打,打不死,我就和张慨言一块儿,打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至于这十八年后的好汉跟和张慨言一块儿还有什么关系,那程豆豆是一概不管的,反正他们课本上教了:威武不能屈;宁死不屈;士可杀不可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人生自古谁无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生我所欲义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君子喻于义……
义,义你懂吧?义就是都跟人家说了喜欢了挨个打就他妈不敢承认那就不是男人!咱能丢钱丢包丢人丢脸就是不能丢了骨气!我就跟你耗着,看是谁耗得过谁!我就不信你能不让我交论文,我就不信你能不让我照毕业照,我就不信你能不让我领毕业证,我就不信你能不让我去找工作,我就不信……
那个,咱没法对弱智的思维方式进行评论,反正人程豆豆是认准了抗争到底了,此做战方针一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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