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麻烦不麻烦,咱俩小时候就光屁股一起睡多少回了你现在才开始别扭,你当你这么多年干爸干妈是白叫的啊?我这亲儿子的地位都不如你呢!再说了…”我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后脖子,“我也挺想江叔的,咱俩挨近点儿他也能顺道儿给我托个梦什么的…”我越说脸越热,支支吾吾的不去看他。
江行舟好一会儿没说话,我都快臊出火了才听到他轻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他转过来拉下我一直在脖子脑袋上抓来抓去的手,手指扣着我的手腕,看着我的眼睛说:“谢谢你,云霄。”
我看着他的安静瞳仁有些恍惚,耳膜里鼓动着心跳,“没…”
“船儿!”我们家对面的门嘭地一声弹开,林随意夸张地一手握着门把手一脚跨出门来,以一个向前进的姿势看着我们两个。
我原地蹦了一下,江行舟估计也吓了一跳,扣着我的手一紧然后又松开。
林随意说:“我听见说话声就知道是你,我有个题不会,等会上云霄家给我讲讲呗。”
“哎,好。”
江行舟点头之后她又一用力以刚才的姿势把自己收回去了,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好转头看我。
我俩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开始乐,也不知道乐什么。
给林随意这么一搅和,刚才有些略沉重的气氛马上就散了,我们笑完了就上楼搬东西。
其实我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江行舟刚才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回应,没有林随意这么一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不想让他跟我这么客气,这么多年的兄弟摆在那儿,我们也不是可怜他,是真的心疼他。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着就冷清,没一点烟火气息,我更乐意看他絮絮叨叨或者鬼机灵的样子。
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和我客气。
8.
我推翻了“江行舟应该是个理科生”这个命题,反正人生的意义就是不断地打脸,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他这个话痨属性读起政史地来嘚啵嘚啵还挺带劲的,每天晚上都读得忘我,宛如进入了无人之境。
我洗完澡进房间的他还伏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要不是他小声念咒一样的读书声我还以为他入定了。
“哎,”我推了他脑袋一下,“去洗澡。”
他转过头迷茫的看着我,“啊?”
这茫然的小眼神,跟读傻了似的。
我才注意到他耳朵里有一坨白色的东西,伸手拔下来才发现是一个海绵耳塞。
“洗澡去!”我把他提起来推出门,他还挣扎两下,“哎,我内裤和睡衣...”
“我妈都拿好了,在架子上。”到浴室门口我才放开他。
他回头看着我傻乎乎地笑,说:“挺不好意思的...”
“洗完把桌上的绿豆沙喝了,记得刷牙。”
“好...”他打开浴室门又回头,脸上又换了副揶揄的嘴脸,“你还不走?一起洗吗?”
我扭头就走,这人回过神来就好意思了是吧!
我从柜子里拿出铺盖铺地上,把空调关了开风扇,江行舟晚上睡觉不老实,踢被子,老开着空调容易感冒。
然后我就盘腿坐地上发呆。
风扇头从这边转到那边,我跟朵向日葵似的脑袋也跟着转,
高三就是这样,每天从睁眼就跟玩儿命一样学习,把自己的睡了几个小时的精力燃烧在草稿纸和卷子上。
我和林随意这两个半吊子每天都负荷运转,江行舟跟我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台超级计算机,顶多就像刚才那么迷瞪一会。
桌上的书页被吹翻,我瞄到里边夹着一张粉红色的便利贴。
江行舟不至于用这么娘唧唧的颜色吧...
我的八卦之魂又觉醒了,站起来去看那张便利贴上写了什么。
“江行舟同学,你知道吗,那天你进来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整个教室都为你明亮起来了,你说你想去k大,我也是!我想,我们连梦想都那么接近,这是多么巧妙的一件事情,希望能与你在k大相逢,到时我会告诉你我是谁。”
我:“......”
巧妙个ball。
江行舟这小子可以啊,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遍地都是知己啊!
我盯着这几行字,心里已经勾绘出了一个喜欢粉色,字迹清秀的姑娘,她挽着江行舟的手臂,俩人在一块儿简直是一对璧人,江行舟会温柔的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能腻死人。然后他抬头对我说:“这是我对象,叫...”
“云霄?”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我猛地一回头,江行舟在擦头发,有小水珠溅到我脸上,冰凉冰凉的。
我一握拳,把那张纸条收进了手心。
江行舟在地铺上坐下,“你干嘛呢?”
我故作镇定地摇摇头,“没,我抓虫呢。”
“抓到了吗?”他笑。
纸团棱角抵着我的掌心,“啊,抓到了。”
我转过去,把虫子,呸,纸条丢进去,准备明天去找林军师商量商量。
至于商量什么我也不知道,瞎商量吧。
晚上十二点,我妈勒令我们睡觉。
我侧躺着,只能看到地铺上隆起的一点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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