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侯……侯爷?」我胆颤心惊地开口。
他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过了半晌,好像终於察觉不对劲似地猛地睁开眼,一双眼震惊地盯著我看,脸色阵青阵红,彷佛不敢置信,同时又张皇失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说侯爷强令赵公子入府只是在做戏的话,那岂不就是说,侯爷其实是个直男?!
昨夜发生的事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有些事情我还记得相当清楚;比方说,是侯爷将我扶上楼的,是侯爷好心替我盖上棉被的,而最终钻进棉被里,像一只发情的猫一样磨蹭侯爷的人……是我。
即使没有作到最後,只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相互慰藉了片刻,但这还是让人难以接受,况且我是主动的那一方,某种程度而言,同样喝醉的侯爷根本就是受害者。想到这点,我开始感到些微的无地自容。
「你……!」他失声叫道。
我顺著他的目光往下一看,这下真是好极了,我们谁都没有穿衣服,棉被下的身躯赤裸裸地贴靠在一起,侯爷的身材相当不错,穿著衣衫的时候看得不太准确,脱了衣服後,身体倒是挺结实的,显然有在锻鍊……
因为这气氛太过古怪又太过尴尬,我只好清了清嗓子,睁眼说瞎话,「昨晚喝醉了,想来是醉昏了,才热得脱了衣衫,让侯爷见笑了……」明明是寒冷的冬天,这样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可信度,不过侯爷如果是个有理智有见识的成年人,就应该顺著我搭好的台阶走下来,免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侯爷的神情相当僵硬,似乎正在思考我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过了片刻,他的手在棉被里摸索了一番,抽出一块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汗巾,上头印著斑驳几道痕迹,是乳白色的……咳咳,不用多说,各位也知道那是什麽。
「这是什麽?」他脸色铁青。
我硬著头皮假装天真无辜,一脸正直地道:「侯爷这汗巾怎麽脏了?赶紧换下去,叫人洗乾净些……哎,想必昨晚当真是热极了,汗巾都湿成这样……」
我说了谎。其实那上面是什麽我清楚得很,要是小桥在这里恐怕都要骂我无耻了,不过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或许我只是身体寂寞太久了,来到古代这麽长时间,昨晚还是第一次宣泄,然而掰弯侯爷这种事,我做不来也不敢做。听了我的话之後,侯爷皱著眉,似乎不知道该怎麽接话,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侯爷终於起身下床,穿上衣衫,头也不回地道:「快些穿衣,还得赶路。」
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我一边想著,一边匆匆穿上衣衫,不敢作声。
侯爷当然不可能真的被我的话唬弄过去,不过他也并没有逼迫我,反倒将这件事放到一旁,不闻不问。对我而言,这真是最好的结果了,过了几天,侯爷问我可要写信给小桥,因为再过几日便要入军营,往後难以联系,我想了想,拿起毛笔,在信笺上落下了墨迹。
其实我原本想把那晚跟侯爷发生的事也告诉他,但是一想到小桥回信可能会八卦地问出「用了菜油还是灯油」或「是你干掉侯爷还是侯爷干掉你」这种庸俗又使人尴尬的问题,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写上去,只约略说了一下赵翰林知道我身份并且将我托付给侯爷的事情。
侯爷看了一眼信笺,因为是英文所以他完全看不懂,还阴阳怪气地道:「你倒是勤快,有这等閒情逸致,这又是在打什麽哑谜?」
我只好敷衍道:「没什麽,只是玩笑罢了。」
这一日,侯爷让人将我的信笺送走,隔天就换了一身文士衣衫,带著我入了军营。一路上,侯爷一反常态,对於特地来接他的兵卒言笑晏晏,彷佛为人温和稳重,只有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只是在做戏。
到了军营内,侯爷迳自去见了主事的何将军,将我一个人留在简陋的帐中。
我身上早已换了小厮打扮,也不知道侯爷带我到这里究竟要做什麽,虽然知道他应该正在为了皇孙的大业而忙碌地奔走,或许还得联络一下将军,商量一下一起造反谋逆之类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距离我都太过於遥远了。
从这一天起,我就开始了待在军营的生活。
侯爷打著参谋的名号,成日与何将军在帐中谈天说地,我便在一旁袖手旁观,任侯爷遣我煮水倒茶做尽诸般杂事,有时觉得闷了,索性便找藉口去帐外,比方说去看一下侯爷的膳食准备得如何,或者去帮忙小兵挑水,也还算是悠閒惬意。
不知不觉,这样的生活过了两个月,我也跟几个专门服侍何将军的小兵混得熟稔,偶尔也跟他们一起锻鍊,学习怎麽拉弓射箭,而唯一的问题便在於侯爷……
自从那一晚过後,他的态度变得异常冷淡,虽然我知道那件事是一个很难过去的坎,但是侯爷似乎忽然患上了极为强烈的被害妄想症,即使我无意间多看他一眼,他都要警惕地盯著我看一段时间,更别提我们还住在同一顶营帐之中,同食同寝,侯爷睡床上,我睡地上,这都已经是常态了。
地上铺著毡毯,倒不是特别寒冷,但是地上实在太硬了,睡久了不免腰酸背痛,但我又别无办法,总不能请人再给我一顶营帐,这样一来,别人又会怎麽看我这个名义上的小厮。左思右想,我还是没有做出任何更动,乾脆就认命地睡地上了。
这一日,我清早起来,才去了附近的溪边洗漱一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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