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知盟主信中如何说起。前年与父亲一别南下寻那赤目血魔,行至安德失手被血魔与驱尸鬼手困住,受尽屈辱,确有此事。”
看了父母一眼,马文嵘的脸色黯淡下来,掩藏不住悲愤,王颀不动声色,似在等王师毅接著说。
“被小凌他们救下以後,有人从中断了我与驱尸鬼手的联系,照理活不过一月;恰逢血魔前去金岭派寻衅,鬼手给我服下解药,後来才知晓,原来只有我一人得了解药。”
“那个驱尸的如此这般是何居心?分明还是盟主说的那样,想要离间武林正道!”马文嵘听到此,找到了张钰晖的说法。王颀却不急於评论,只问:“师毅,你与那驱尸鬼手相处过一段时日,你以为他是什麽用意?”
“……”问及此事,王师毅自己都不能理解,怎麽能回答父亲,“不知。”但牵扯上白荧血,绝不是张钰晖所说的离间武林。
王颀并不质疑,又问:“那今日之事,一未伤及任何人性命,二那驱尸鬼手得不到任何好处,你觉得他又是什麽用意?”
阻止婚事……这话蹦到王师毅舌尖,但又被硬生生吞了回去。有些不切实际的猜想若当真了,他王师毅与那些邪魔外道又有何异?
“依我看,那驱尸乐六来闹上一场,就是为了嘲笑我们武林正道的道貌岸然──我在外面见的多了,有些妖异之人也没个目的,不过是看不惯所谓正道的秩序。”见王师毅不答,马菡中忽然说了一通,语气里竟也不是愤恨,倒有些王师毅从前没有听过的讽刺。
“菡中,你都多大了,还说的出这种任性话!”马文嵘立刻端起姐姐的架势,想要一顿教训,无奈王颀轻咳制止:“师毅,这次的事情,对王家於家,对河沙门,甚至对整个武林都是种侮辱,虽不是你所为,但毕竟是你牵扯来的事端,若不罚你,难平众人。”
“甘愿受罚!”听到父亲如此教诲,王师毅顿感压在身上的重石挪开了位置,似乎前面的坦白就等著後面的处分了。“蕙心也不知是什麽病症,但总跟邪道脱不开关系,你三师叔那边也必须有个交代。”王颀又说起於蕙心,“改日婚事还得办了──就算是娶个牌位,蕙心也是王家的媳妇。”
“牌位”二字敲在王师毅心上,生生的痛,仿佛这条命就是断送在他手上一般──断送在乐六那里的性命,哪一条都少不了跟他的关系:“谨遵父母之命。”
交代至此,王颀似乎是满意了,才对身旁夫人说:“你跟清凌叫人进来,就去歇息吧。”
论起家法门规,河沙门算不上严整,处置的办法不多,皮肉之苦总还是要受的。王师毅小时候没少挨过棍棒,但那时有母亲有师叔们有师兄师弟们求情,父亲也必定看他还小,没动真格儿,这回再不会有人帮著他,这正月初九整个河沙门受的窝囊气不靠打在王师毅背上这些板子撒出来,这一年河沙门里都不要安生了。
王师毅忍著,只觉得痛,痛得他清醒了一些,觉得真论起来,这些痛还痛不过先前在安德由乐六那里受来的。
但那又不是一种痛了。如今不过皮开肉绽而已,哪里比得上乐六那种折腾人的方法,那可都是挫在骨上刻在心里的折磨。
金岭派一别,今日总算是见到乐六……王师毅听谷角说过白荧血对驱尸人的作用,他还想著以後再见乐六,乐六说不定一副虚弱的模样再也撑不起场面了,没想到乐六还是那样张扬,喜好以大场面卖弄自己的能力……
不过马菡中带来的那些刀剑竟能断了乐六引以为傲的尸线……这是不是因为没了白荧血,所以乐六没有过去的能耐,所以才会……
可是,王师毅被刀所伤时,乐六为何会突然离去?到底发生了什麽情况?
王师毅想起那些被挡在马菡中刀前的人,现在看来,说不定与於蕙心是差不多的情状,丢了魂魄一般,而乐六就像是只用一两个钩子挂著他们似的,就跟初遇王师毅时的法子一样……
等等,若是没有魂魄……那个季李……王师毅猛然想起年前遇上过季李一次,那时的蹊跷历历在目。如果在那以後季李根本没有离开过河沙门的话……
“掌门!”“师傅!”原本正打著王师毅板子的二人惨呼道,把王师毅刚要联系到一起的思绪搅乱了去。随著这声音,王师毅发现他身上再没有板子的拍击,连前面火辣辣的疼痛都好像没了踪影。
“师傅!你看师毅!他……他他身上……都……”白日里遇见乐六的尸阵都没听人这样惊慌失措过,王师毅觉得好笑,莫非如今的他早比驱尸鬼手骇人数倍了?
王颀一听,上前就要看个仔细。王师毅趴伏著看不见父亲的神情,只见他的拳头抓紧了衣摆,微微颤抖。
王师毅不禁想起马菡中看他肋下伤口时的神情──难道这背上的伤也愈合了?
“……师毅。”王颀轻声道,“方才落上去的伤,已经痊愈了。”
王师毅明白,他又欠父亲一个解释。
“我不知道驱尸鬼手或是赤目血魔在你身上动了什麽手脚。我只看到,我王颀的儿子,如今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王颀语调平静,似是极怒之中反显冷静,“传下去,我河沙门与驱尸鬼手有辱没先祖的不共戴天之仇,等过了今日,广发英雄帖,共伐血魔一派。”
说完,王颀甩开袖子,绕过王师毅趴伏的长凳,径直向外。王师毅察觉出父亲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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