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沈旬扯住衣领往岸上带去,他的脚尖慌忙踩住岸沿,以免再次掉入水中,一只手匆匆扯住沈旬的领口。
沈旬冷笑一下,一只手掰开他的五指,另一只揪住他领口的手风淡云轻的一松,方柏树瞳孔一缩,身体猛地向后坠去。
“砰——哗!”
再一次水溅三尺。
落下的水花将池子里砸出一个个小水坑,周围的气氛完全凝固,众人完全惊呆,刚才他娘的发生了什么?居然有人敢把方柏树丢进水里,不想活了吗?!
方柏树从水底爬起来,双目猩红地盯着沈旬,浑身发抖,显然已经到了怒气的极限。
沈旬却一只手抄在口袋里,垂着眼睛看他,神情轻松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方柏树气得要疯了,捏起两只拳头,死死盯住沈旬。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一天之内接连两次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下不了台,这一次甚至当着众人的面,两次将他推入水中。冰冷的池水也无法熄灭他滔天的怒意!
“我草你妈!”他怒吼。
惊呆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唐潇嗓子都变了,大惊失色道:“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把他们拉开?!”
事态已经升级,必须控制住,现在已经不是演员不和明争暗斗了,已经完全是打架斗殴的恶*件。别说在剧组影响多大了,要是传出去,这几个演员都得饱受舆论谴责,对自己这部剧的影响不知道有多大!
场记等工作人员完全惊呆,顾不得得罪人,两人跳入水中拖着方柏树从另一边上岸。方柏树拼命挣扎,愤怒得快失去理智。
唐潇几步走过来,仰头指着沈旬的鼻尖:“我知道你,你是隔壁剧组的!跑到我们剧组捣乱干什么?”
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在几秒之间,谢拾还来不及反应,见到唐潇质问沈旬,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沈旬拦在身后。
谢拾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唐导,他是我朋友,是我的错。”
沈旬听到“朋友”一词微微一僵。谢拾说得再顺口不过,仿佛“朋友”二字,在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改变过。
沈旬想出声反驳,却又忍了忍。
他蹙眉盯着谢拾的后脑勺,头发上的水顺着谢拾的脖子流入衣领,后背全湿,露出瘦削却并不羸弱的蝴蝶骨来。
谢拾态度尊敬,唐潇面色缓和些许,他本来就偏向谢拾那边,只是方柏树权大势大,他不得不忍让,但方柏树那个二世祖,刚才实在做得太过分了,把演戏当做儿戏,一遍又一遍地耗着全剧组的时间,让大家陪他重拍折腾。
再这样下去别说拍出来的质量怎么样,连拍不拍的下去都是个问题!
唐潇烦怒地揉揉眉心,挥挥手道:“那就麻烦你朋友不要瞎捣乱了,越搅和越乱,真是……”
他退让一步,沈旬却不依不饶,冷冷道:“到底是谁捣乱?身为导演居然纵容演员欺负人,你这样,怕是一辈子都拍不出好戏。”
他这一句话一下子戳中唐潇的痛脚,他制作的戏本来就从未得过专业大奖,一直被人嘲讽为充满铜臭味的肥皂剧,每一次导演大奖无论是提名还是颁奖都没有他,甚至有几年请柬都没给他送,这让他一直在同行之间抬不起头,也一直是他的心病。
唐潇怒了,指着沈旬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欺负人?不过重拍五次而已,要是一个演员连这点都受不住,还做演员干什么?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得了!”
“五次?”沈旬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声音骤冷:“任由演员被欺负五次,你这导演当得也挺称职。”
沈旬语气中的嘲讽,骤然令唐潇勃然大怒,他瞪住沈旬,对方却毫不退缩地盯着自己,气势十足,无所畏惧。
唐潇很少见到这样胆大包天的新人,即使他不是最有名的导演,但哪个新人见到他也得和和气气卖力讨好,他还从来没有被哪个新人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关键是,他明明知道沈旬说的是对的,谢拾被方柏树欺负,其中的确有他胆小怕死,畏惧权势的原因成分在里面。
唐潇顿时气势一弱,就再硬不起来了,但场子还是要找回来,他狠狠哼了一声,甩手就走。
场面很混乱,几个工作人员匆匆收拾场地,从谢拾和沈旬身边经过也不敢看他们,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出了这样大的麻烦,谢拾却觉得有点想笑。
以前小的时候,他脾气好,受老师喜欢,受女生追捧,有些混混爱惹是生非,找到他说要给他一个教训,那时候沈旬也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现在呢,时隔这么多年,好像一切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恍如隔世。
已经隔世。
沈旬回过头,脸色不怎么好,一见到谢拾,脸色更黑了:“好笑吗?”
“啊?”谢拾匆匆调整面部表情,认真地道谢:“谢谢你。”
沈旬脸色更臭了:“我路过而已,方柏树是冲我来,我不希望有人夹在中间当了无辜炮灰。”他顿了顿,道:“所以,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谢拾迁就地点点头,心想却想,沈旬从小就这毛病,口是心非,现在一点也没有变。
小郭绕过游泳池,抓着干毛巾匆匆跑过来,踮起脚披在谢拾头上,道:“不要感冒了。”
谢拾应了一声,他发梢在滴水,晶莹的水珠穿过阳光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沈旬看见他乱糟糟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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