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迟早把树都砍了,让它还叫!”这蝉噪已经折磨了梁景生一个夏季,昨晚又是没睡好,今早被吵醒更是火冒三丈。
还没待梁景生站起来,便听到一个舒缓低哑的声音说道:“这……是哪?”
梁景生听得声音只觉得心胸舒爽了不少,待想想便知道是来自那昨夜因为昏醉而借他床的人了。
他整整因为久坐而有些皱的长衫,又倒了杯茶给那人祛祛口中的苦味,说:“公子昨夜醉倒小店,鄙人无措,只合让公子在此将就一晚了。”
那人听罢,放下正在啜饮的茶,便想下床道谢,却让梁景生给按下了,轻笑着说:“公子宿醉应是未全解,还是再休息会吧。”
见梁景生如此说,他也不好推拒,只好坐在床上拱手作礼,润过嗓的声音没了低哑多了绵长,“小生丁留白,昨夜实在是叨扰店家了。”
丁慕言,字留白,善丹青,暂居渭阳。
梁景生一听,连忙还礼,说:“鄙人还道公子面容似画,更不知原来公子自己便是妙手作丹青之人,实在是妙。”
丁慕言没想到梁景生这个乡野小店的主人竟会识得自己,更想不到他会如此说话,不知其意所指,一时不知所措。梁景生见状便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对方毕竟是男子,拿容貌作题多少有些轻佻,想必是这两年在这闲适自在的乡郊野外生活久了,把心都养野了。
他歪了下脑子,往后退一步,拱手长揖,一整面容,严肃地道:“鄙人姓梁,字三思。久闻丁先生妙笔生花之能,方才多有冒犯,鄙人在这给公子赔礼了。”
说罢又是一揖。梁景生本就生得清秀,刚才敛了平日的慵懒,虽布衣在身亦恢复有三分当年的风采。
“哧……”
丁慕言见他突然变了性子般作揖,便知道方才非是故意言语冒犯,想必是生性疏狂罢了。而他认真赔不是的样子倒显得与这屋子不相衬,惹得丁慕言以袖掩嘴轻笑出来。
瞧见丁慕言笑弯起来的眼,梁景生当下心里便轻了,有种痒痒的感觉在胸口滋生。
“唉,难得鄙人这般有礼,先生竟然笑话鄙人。”说罢梁景生面上摆出一种委曲的神情。
这种骗人的伎俩四时见惯了,可丁慕言是第一次见识,心中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失了礼数,面上不觉浮了层薄红。
梁景生不禁心中低笑,越发的舒畅了。
“留白兄实在是老实人,少不得让鄙人这等乡野俗人欺负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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