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岫心神不定地打了一会儿坐,又无意义地盯着睡着的端木看了一会儿,许多事情如流水一般在脑子里淌过,无迹可寻。
第二天,端木的情形愈发不好了些,他一直一直不停地出汗,身下的褥子一直就没有干过。楚岫一开始还不停地帮他擦擦,后来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只好偷偷溜出去一趟,把症状告诉了白药师,又带了几种药回来,马不停蹄地煎上,然后不停地给端木喂水。
端木嘴唇干裂,像个破风箱似地呼呼喘着气。楚岫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出去的,回来时却发现他醒了,一听到动静便倏然转头,眼中亮得惊人。
外头都以为他们得着了什么秘籍,正埋头苦练,只有楚岫才知道,端木几次失去了意识,比白药师想的还要严重不少。
坛主曹沐来得比吟风预想的晚一些,却也在第三日上午到达了。原本的五大坛主,童宽死于动乱那日,白药师不问世事,青衣现在基本可以算自己人,曹沐却是个不安分的。
他的野心不比童宽小,以前数次盯上了无天的位子,撺掇着旁人试探了好几次,终究没敢动手。可这一次,不知还能不能镇得住他。
楚岫趁端木睡着之际出来一趟,得了昆山的报告,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你是说,他一来便在白虎、玄武诸星宿中走动?”
“是。”昆山恭恭敬敬地禀报,“此外,您让属下查的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赵翼先是听白虎宿中的两人撺掇,以前捧无天的臭脚太多了,这次不赶紧来表个忠心,新教主恐怕容不下他。赵翼全靠溜须拍马走到这个位子,有些舍不下,便来山上看看风声。但教主与公子一并出去了,他等得心焦,忽然听人隔墙议论,教主回来了,似乎还受了些伤,这会儿赶紧去看看,说不定能博个好印象。那蠢货当了真,唯恐不能拔得头筹,急急忙忙地便冲了出来。”
楚岫摇摇头,这赵翼如果有一日死了,便是被自己蠢死的。
☆、波澜暗涌
曹沐野心大, 脑筋活络,开着赌坊手里有钱,这一切都让无天好好地忌惮过一阵。但这人滑不溜手, 始终没被人抓着把柄,到底全须全尾地熬到了无天被干掉。
楚岫以前事不关己, 无天让查什么查什么,没自作主张讨人嫌过。反正在他看来, 两边都不是什么好鸟, 狗咬狗一嘴毛,他只要看戏就行了。
可现在,端木鸣鸿还在密室里人事不知,他莫名就有了种“无论如何都得稳住曹沐”的自觉,肩上顿时沉甸甸的:“昆山。”
昆山躬身:“公子?”
“想法子探明曹沐要做什么。让万刃阁和千峰阁都做好准备,必要时随时出手。”楚岫从袖间递出两枚令牌, 一枚是端木的, 一枚是他自己的, “不过,他多半不会自己直接动手, 一定是想法子推出几个人来试探, 这家伙惜命得很。你们也小心些, 别中了人家的套。”
“公子觉得曹沐这次会闹事?”昆山一面问,一面伸手去接楚岫递出来的东西。
他脑子里转悠着“让万刃阁和千峰阁都做好准备”的命令,正头痛万刃阁那群只听端木的榆木疙瘩恐怕没那么容易配合,冷不防看清楚岫防到他手上的东西, 顿时所有的老成持重都破了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那是自然,端木刚成为教主,曹沐但凡是个安分的,都该按兵不动,静等这头反应再说。他如此肆无忌惮地开始走动,必有所图。只不知哪个倒霉鬼又会被他忽悠出来罢了……怎么?”楚岫看到昆山有些复杂的表情。
“公子,这……这令牌能调动万刃阁的所有人手——至少我们所知道的,明面上的人手——他……教主便这么交给您了?”昆山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楚岫一愣。
大概是他下命令和递令牌都太过自然而然,昆山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少见多怪了,可是……
他委婉地提醒:“公子,还有您对……的称呼……”
明明右护法出山前,哪怕被逼着叫“端木”也是不情不愿的,一副“是你逼我这么叫的,以后可不许拿这个赖我”的保持距离的架势。结果倒好,出了趟山,令牌也能随意给了,称呼间也多了种……不见外的气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儿妈昆山忧心忡忡,不知道这向来不对付的两人到底谁收服了谁,以后对万刃阁的态度是不是又得变变了?
楚岫的脸色……有点一言难尽。
当然,令牌一事有旁人所不知的特殊缘由,端木鸣鸿在密室里头烧得昏昏沉沉,什么事都无法部署,自然只有交给他。
但转念一想,为什么“只有交给他”呢?连同夺位成功那回,一共两次了,端木最虚弱的时候身边都只留了他一个。
这一来,肩头的沉甸甸感似乎就有了来处。大约便源自,对方这毫不设防、毫无保留的态度。
他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不容易相信人,更何况是认定背叛过自己的人,但端木,却总是成为他的例外。因为那人面对他时,总有种让人无法想象的、近乎可以称作“坦荡”的态度。
这种“只要你希望,随时可以干掉我”的把命交到他手里的态度,精准地击中了右护法的软肋。
“啧,”楚岫头疼地摆摆手,打算等事儿都过去了再理这团乱麻,“没事,暂时不用理这些。还有别的事吗?”
“是,属下不过多嘴提一句,相信公子自有打算。”昆山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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