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谥真道:“罢,此事容後再议,皇上,後宫无主,易生事端,皇上不如早立皇後如何?”原来他说的是後宫之主,心中所想却是希望李氏天下早有後继之人,龙华有今日之困局,皆因李知微昏庸,而李知微如此昏庸,却是他早年未曾得人好生教导之故,这烂泥烂了二十余年,一朝要将他扶上墙,便连杨谥真这等坚毅不屈之人,亦不免满心都是无力之感,无可奈何之下,便想趁著自己尚有精力,早日为龙华王朝培养下代明君。
李知微脸色一变,默然无语。
他心中所想,杨谥真岂有不知?想起他对自己两个儿子的先後逼迫,心中怨愤,但又想起他对杨晴照,虽然从未说出,却确有一番真心在,又不由长叹。
容舒道:“後宫之主,一时没有合适人选也是无法,不如此事便交由杨将军慢慢寻访,这之前,还是请皇上先专心学学为君之道罢!”
杨谥真道:“也好。”将桌上奏折依次翻开,道:“皇上,这些是今日收到的奏折,皇上请一一批阅,皇上放心,倘有错漏,臣自当尽心纠正。”
那桌上奏折密密麻麻,少说也有百来份,李知微叫苦不迭,但杨谥真和容舒都已打定主意不许他再逃,他实在推脱不得,只得悻悻提起笔来。
这一忙,竟忙到快半夜才总算处置了个大概,李知微已是睡意朦胧,杨谥真心道这也需循序渐进,便不再逼他,告退出宫。
容舒送他出来。杨谥真叹道:“唉,这个皇上啊……亏得有你在!”
容舒笑道:“我用的法子其实最简单不过,只是杨将军一直不肯用罢了。”
法子只有一个,李知微这昏君便是欠教训,教训乖了,便好了!
杨谥真哑然,他虽然早知道这个法子,只是为人臣者,这法子他无论如何也用不出来,何况他也没容舒那样的本事,重重护卫之中,犹能屡次轻松将昏君擒下,几乎吓破了昏君的胆,这才能让昏君见他便如老鼠见猫,令出即行,无有不遵。
他叹息道:“可惜你不肯入朝为官,否则可真是我李氏天下万千百姓之福!”
容舒摇头,肃然道:“不然,天下有杨将军,有小照,才是万民之幸!”
杨谥真道:“我这个儿子啊……”抬头望著满天星斗,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送他出宫之後,容舒径自去了李知微寝宫。李知微果然已经呼呼大睡,四仰八叉,xiè_yī凌乱,睡相十分不雅,容舒忍著笑,也不叫醒他,命太监总管张德禄备了温水,小心给他清洗了脸上伤口,重新敷过药,这才自去曦容苑。
皇宫中最好的宫殿不是皇帝的寝宫,而是历来为男妃之首曦容君所居的曦容苑,自二十余年前新建以来,前後共有三位主人,当年的曦容君萧离,後来为李知微所逼、虽无名分却不得不居於曦容苑的杨晴夕,再後来受封位次略低的清仪君却赐住曦容苑的杨晴照。左右如今曦容苑无主,容舒便老实不客气地鸠占鹊巢了。
次日一早,张德禄连滚带爬地奔入曦容苑,呼天抢地扑到容舒床前:“容,容公子,皇上,皇上不见了啊!”
李知微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自己和杨晴夕、容舒三人同去游湖赏月,自己将容舒送给他的新月弯刀好好地炫耀了一番,杨晴夕黯然神伤地看著自己,满眼的妒恨和无奈。容舒在一边微笑道:“既然是你喜欢的,我自然不会给他,以後我什麽东西都不给他,只给你。你想要什麽,只管同我说好了。”
李知微高兴得简直要手舞足蹈,正要说别的不用,你将从前从我的金库里抢去的宝贝还我便罢啦!忽然间身下猛地一震,伴著骨碌碌的声音。咦?这游船怎麽摇得这般厉害,声音也这般奇怪?他一惊而醒,赶紧睁开眼来,四下里漆黑一片,他摸了摸旁边坚硬的似乎是墙壁的东西,吓得大叫:“这是哪里?”
边上有人晃亮了火折子,幽幽道:“马车里。”
那是一名红衣女子,肤白胜雪,眉目似画,在这幽微火光映照之下,岂止是倾国倾城。
这情景真是诡异得很。李知微傻呆呆地看了她许久,才问道:“你是谁?朕为何在此处?”他一面问,一面又忍不住疑心自己是在梦中,伸手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险些儿跳了起来。
那女子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低柔婉转,带著说不出的妩媚之意,直令人骨酥筋软。她道:“我叫楼红玉。至於你为何在此处……”她轻轻抚摸著一把弯刀,目光中忽然露出恨意,道:“因为这把刀!”
她手中的弯刀,正是他昨日夜里刚刚从容舒手中死乞白赖地要过来的新月弯刀。李知微立知自己多半是给这女子劫持了,大骇之下,刚刚的惊豔和一点好色之意登时烟消云散,道:“那麽你拿走就是了,朕跟你无冤无仇,你放了朕罢,朕,朕不追究!”
宝刀虽好,可是比起自己的小命来,那便不值一提!他见过的江湖人并不多,但只一个燕云暮,一个容舒,就足以吓破他的胆,让他对所有江湖人都心怀畏惧,敬而远之了。何况这女子既能将他自皇宫中掳走,定然手段不凡,他岂敢招惹?至於说堂堂天子,这般对著一个女子哀告求饶未免太过丢脸,左右他这脸早已丢过不止一次,再多一次也罢了。
这也是他倒楣,碰到的无一不是江湖上最最难缠的角色!
楼红玉眼波流转,脸上微嗔薄怒,啐道:“你想得美!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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