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的脸色重回一贯的白皙,又命令我道:“回家。”
我哪还敢多嘴,立马抱了我爹往家跑。
陶大夫拦我一拦,拿眼神勾我,低声道:“有空来玩。”
我还没应他,只听我爹在我怀里冷哼一声。
我当即大声对陶大夫道:“我没空!我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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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爹抱回家放床上,我爹又吐了一口血。
我赶紧找了个碗凑他嘴边,给他接血。
我爹冷冷看我一眼,突然一把抓过碗,就要往我头上砸。
我大叫:“爹!你等等!”说着我就将我爹手里的碗抢了过来。
我爹气得发抖,道:“你……”
我一扭身到灶间里寻了根手臂粗的生火木柴来,重新递到我爹面前,道:“爹,咱们家就三个碗,两个吃饭,一个盛菜。你要把碗砸了,咱们就只能吃饭没得吃菜了。”
我爹阴恻恻地看着我。
我连忙把木柴递上,又补道:“你要生气想打我,就用这木柴打。木柴打折了,还是木柴还能生火!”
我爹还是阴恻恻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胆怯。
然后,我爹冷笑一声,伸手就夺过我手里的木柴,往我身上抽。
我见状不妙,一手捂脸一手捂裆,急急道:“不打脸不打鸟!”
我爹停住,上下斜眼打量我。
我想我爹一定是在挑可以打我的地方。
我想了想,由着我爹挑,还不如我自个儿挑。
于是我赶紧背过身去,将屁股对着我爹,道:“爹,你打这里吧。这里肉多,打上去声音响,气势大,我也不那么痛……啊!”
我爹已经一棍子抽了上来。
我疼得跳开一步,绝望叫道:“爹,你还真打啊?”
我爹扶床站起来,继续冷笑道:“怎么?你舍得自己屁股被人骑得快活,就舍不得被我打?”
我一愣,不由纠正他道:“爹,我不是被人骑得快活,我是骑人骑得快活。”
我爹嘴角一抽。
我悄悄又退开几步。
我爹长久地不动。
我忍不住拿眼瞄我爹。
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他重新沿床坐下,阴森森道:“果然人大有长进了。现在竟然学会骑人了,还能骑得快活。”
说完这句他将木柴往地上一扔,朝我吐了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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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我爹赶出了里屋,也不敢出去玩,只好揉着屁股在外屋转悠。
木桌上还放着昨晚我爹做的鱼。
端端正正,原封未动。我爹不吃鱼。
我一晚上玩得精疲力尽,又被我爹大清早接二连三的吓唬,此刻肚子叫得欢快。
我赶紧跑去灶间盛饭。
我这才发现锅里的饭也是原封未动的。
我爹昨晚等我吃饭,没等着我,他自己也不吃,就直接跑外头去寻我了。
我心里堵得慌,扔了碗又去偷偷推了道门缝看我爹。
我爹有气无力趴在床边,头垂床外,正对准了地上的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吐血。
一如既往吐得没声没息的。
我抽了抽鼻子。
我晓得我爹不仅仅是中暑。
我爹有旧疾。
打我被打傻睁开眼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有旧疾。
只要累了,我爹就爱犯旧疾。
持家辛苦,我爹常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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