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细雨稀稀疏疏的给人一种缠绵的感觉,周家小院儿里遥遥传来穿透清澈雨水的一阵阵悠扬清韵笛声,其声低回婉转,温柔悠长。
司马越身上还穿着戎装,冒着雨翻过了周小史的院子,此时正静静地站在周小史的房门外,闭目侧耳静静倾听这一曲静心笛声,等待周小史吹完这一曲妖娆的春情。而他手中还正捏着一支桃花枝儿,枝儿上有零星几朵或开或闭或隐隐待放的艳粉桃花。
等周小史一曲罢了,司马越却还有些没从那悠然的笛声中回过神来,隔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司马越终于再次听到独属于周小史那柔和如春风的嗓音从屋子里传来,悠悠入耳,让他思念的心情瞬间沉淀了下来。
“先生,我这一曲可有进步?还有哪里不足?”
听周小史话音落,屋内便响起了王明桓呵呵的笑声,不过司马越却却并未听到王明桓的答话,只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王明桓略带一丝神秘地说道,“这个问题,小史不如问问偷听墙根你那越哥哥。”
“越哥哥?”
司马越听到周小史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蹬蹬的小跑声响。微微勾起唇,司马越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张开双臂接住了扑进他怀里的周小史。
弯腰整个将周小史抱起来掂了掂重量,司马越这才在周小史有些羞恼的“放我下来”喊叫中将周小史放回地上,只是司马越看到周小史微红的小脸,竟心中一动,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泛了起来,不过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他只是如以前一般宠溺地伸手揉乱了周小史柔软的头发。
王明桓站在两人身后,看到两人独有外人根本无法插/进去的气场,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向司马越行了一礼,这才带着几分叹息地道,“王爷可算是回来了,这几个月来我耳朵根子都快被某位不听话的学生嘀咕出茧子来了。”
闻言,只见周小史脸又是一红,垂着脑袋一副很害羞不敢抬头的样子,而司马越听了王明桓的话却是豪爽地哈哈一笑,伸手将手中的桃花枝儿递给周小史。
司马越的嗓音变得愈发低沉,此时刻意压低些更显得温柔中磁性十足,“去年奉命往幽州会一会石勒的军队,走的时候便说等来年桃花开,我定然回归。此番班师回洛阳,在路边看到这开得正艳的桃花,我便顺手折了一枝抛下所有军队专程过来送给小史。小史说,越哥哥我可算是信守了诺言?”
周小史回头偷偷瞧了一眼王明桓,却在王明桓带着些揶揄戏谑的眼神下立刻转过了头,绯红着脸点点头迅速伸手夺过桃花枝儿就转身跑回了屋子,将司马越和王明桓爽朗的大笑声留在了屋外。
王明桓抬头看了看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带着几分叹息地问司马越,“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难得有今日这般的平静,真不知这天下何时才能彻底安定。”
没接话,司马越回头看了眼正小心翼翼将桃花枝儿插到白玉花瓶的周小史,眼中的神色坚决而认真,“不管世道多乱,我也会为他守住这片清明。”
也跟着回头瞧了眼已经十四岁出落得堪比清水芙蓉的周小史,王明桓用余光看了眼司马越,却见司马越的眼神还是如从前一般完完全全落在周小史的身上,那眼神执着而深邃,只是他总觉得这次司马越从幽州回来,他眼眸深处却还隐隐然酝酿着些说不清的情愫,仿佛……他正凝神看的并不是弟弟而是深深恋着的情人。
见到此,微微蹙起了眉,王明桓心底不由闪过一丝担忧与疑虑。想了想,王明桓还是没有将担忧疑虑问出口,而是选择沉默地收回视线,拿起纸伞离开这个小院儿,将时间留给那分离了数月的两人。
个人有个人的命运,他作为一个外人,不该去插手不该插手的事情。突然之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首小调儿,王明桓觉得有些事情或许早就已经开始改变,从第一次司马越对周小史心软,也只对他心软开始,有些结局或许也早已经注定。
妖娆桃色迷人眼,浊雨飘飘。
倾国粉黛醉人城,其华灼灼。
西征沙场不如归,葬一抹柳腰细细。
轻哼着这一曲小调儿,王明桓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雾气蒙蒙的雨中。
走进屋子顺手带上门,司马越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周小史的腰,发现不过数月不见周小史竟长高了许多,四年前那个只及他大腿的小公子还犹然在目,此时周小史却已经脑袋能够挨着他的胸口了。
不过,这样真好……
司马越十分满足地微闭上眼睛,低头嗅了嗅周小史散发着淡淡皂角香气的头发,数月来在幽州因为想念而狂躁不安的心情在一瞬之间变得愈加平静起来。
“小史……”司马越轻轻开口,抱着周小史腰的手转而紧紧握住周小史的双手,低唤周小史的声音里满是思念,“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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