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侍女们纷纷收拾关窗,等到诸事停当,众侍女好不容易休息,忽然有人叫道:“哎呀,少爷房里还没关窗。”
虽然是个傻子,毕竟是赵家正牌主人。侍女们唉声叹气,最后派了两个年纪最小的,冒着风雨出去了。
走在前面的高个猛地一颤,后面矮一些的提着下裙,冷不防撞上去。
“怎么啦,雪姐姐?”
雪姐姐怔了一会儿,喃喃:“也许是我看花了……”
两人都是一愣,摸进赵品钧屋里关窗关门,收拾被风雨吹乱的东西。
傻子大少爷很听媳妇的话,乖乖坐在床上,从来不乱跑。在媳妇出门回来前,不能下床。
见两个侍女进来,傻子大少爷也只是冲她们笑。
临了出门,那叫雪姐姐的侍女才真正回过神来。
“真的是我看花了吧……”
待两个侍女走远,许久,赵品钧才扭了扭脖子,揉着僵硬的腿脚。
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这张床最近才完整地属于他,让他终于有空睡了个好觉。
想起盛氏染着别的男人的味道,回来与他同榻而眠,他每天得花不少功夫冷静下来,才不会趁她睡着了,直接掐死她。
大雨噼里啪啦地落在院子里,犹如浓重的帘幕,将整个赵府遮蔽在雨中。
如今,赵府已经大不如前了。
燕王府谢公子一出手,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
生意场上都是精明人,谢归出手,每个人都认为是燕王的授意。这段时间,赵家的生意格外难做。
就连向来不吃亏的盛氏,也被拖下了水,染了一身泥。
赵品钧很清楚盛氏出门是做什么。
就连盛氏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朔方军,他也一清二楚。
正因为他在盛氏面前表现出一如既往的痴傻,盛氏才会毫不避忌他。她和赵管家的事,和其他很多男人的龌龊事,他才能活着知道。
赵品钧的手伸向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白纸。
这张纸很皱,看起来经常被人触摸。
他看着白纸,沉默下去。
他从未表现出自己的正常,就连将他从小抚养长大的赵管家,他也不敢信任。盛氏一进门,很快和赵管家勾搭上,更让他庆幸不已。
赵大少爷是正常的,这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除了谢归。
谢归把白纸给他,让他忐忑了很久,以为要暴露了。哪知道过了这么久还是风平浪静,让他无所适从。
谢公子到底打算做什么?
赵品钧很矛盾。
盛氏这趟出门,就为了弄死谢归。燕王毫无反应,说明他们根本不知道盛氏的打算。
唯一可能帮助他的人,就要这样死在关外吗?
可是他在府里没有亲信,孤立无援。要是亲自去燕王府通风报信,不用隔天,过一个时辰,整个幽蓟城都知道他正常了。
以他对盛氏的了解,盛氏绝对会杀了他。
怎么办?
他一头混乱,恍惚间听见有人走近,又连忙坐好,继续摆出憨傻的样子。
恰是刚才来过的两个侍女,许是在附近丢了东西,回来找的。
她们一边嬉笑着,一边在房里找东西,全不顾忌他这个赵府的大少爷。
“雪姐姐,东西真掉这里了?万一大少爷告诉少夫人……”
雪姐姐啐她一口,“瞎说什么丧气话,呸呸呸。”又回头看了一眼傻子,“大少爷这副德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她们又一边找,一边肆无忌惮地聊。从少夫人去做什么,聊到赵管家又跟哪个侍女走得近。
赵品钧默然无声。
两人最终没有找到东西,怏怏地走了。赵品钧呆坐着,脑袋渐渐低下去,咬了咬嘴唇。
——
翌日,凤璋是被寝殿外的闹腾吵醒的。
燕王府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宅子,却也没寒碜到连个院子都没有。凤璋这两日本就没休息好,登时起了火气:“归一!”
叫了几声却没人应答,凤璋火气更大,披了衣裳走出去,与匆匆走来的归一恰好撞上。
“殿下恕罪!”
归一连忙请罪,凤璋已经听见外面奇怪的声响,便没质问他,转而不悦地问道:“外面怎么了,幽蓟的百姓都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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