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黎政一直在想关山海的答案,真回到家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他甚至连去问关山海的勇气都没有。
好几次下来,关山海被他看得发毛,反而主动问起他来:“你叔叔跟你谈了什么?”
“没什么。”黎政盯着脚背,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一直在重复一个问题——要不要问?要不要问?要不要问?
“哦,那我先回屋了。”
“等下!”黎政忽然叫住他,关山海扭头看他,黎政说,“以前,我送过一个本子给你,你还记得吗?”
这样特殊的礼物,关山海怎么会忘:“记得。”
黎政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你从来没用过?”
关山海实话实说:“没有需要用的时候。”
黎成耀的话从侧面得到了印证,关山海从未用过那个本子,不是因为他没有遇到问题,而是每当这时,他根本没指望过黎政能帮他解决。
黎政在他眼中是弟弟,不是可以依靠的人,他们的关系从未对等过。
黎政回忆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关山海向他求助,就是不久前醉酒后表白失败的事。
如果关山海把那件事写在本子上,他一定会伤心欲绝的,可转而一想,如果不是醉酒,恐怕关山海也不会跟他哭诉。
黎政越想越低落,人真绝望到一定程度,反而不再顾及其他。他抬起头,看着关山海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话题跳转太快,又是敏感的话题,关山海一愣,反问道:“你想让我替你做决定?”
黎政摇了摇头:“不,我想听你的意见。”
关山海应对这种事情游刃有余:“我没法给你意见,这是你的人生,我不希望你的想法被我左右。”
“如果不考虑其他的事,你希望我留下来吗?”黎政重复一遍,特地加重了“你”这个字,他双目含情地望着关山海,这次问题后背的含义,两人心照不宣。
同样的问题,第二次问出口,却叫关山海感到棘手,他早就把黎政当自己的弟弟看,一起生活六年的亲人,怎能说分开就分开?可黎政才向他表白过,如果自己留下他,会不会让黎政误会?更重要的事,黎家比关家能够给黎政更好的生活,他不能剥夺黎政的这项权利。与此同时又担心黎成耀会不会对黎政好,如果他对黎政不好,那不是把这孩子往火坑里推吗?
关山海分析了很久,黎政在漫长的等待里有了初步的决定。
没有及时回答,倘若他希望自己留下,会这样犹豫不决吗?
黎政暗自嘲笑自己以前太天真,关山海的答案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又问:“大哥,本子呢?”
两人默契十足,关山海知道他所指,歪头想了想,一时想不起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要?等我找一下。”
“不用了。”迟疑的动作,再次让黎政下定决心。他不要同本子的下场一样,最后被关山海丢在哪里都不知道。他要变成星空中最闪耀的星星,让关山海看着他,只能看着他!
黎政走得那天,关溪哭成个泪人,抱着黎政,死活不肯撒手。他那么大一只,靠在黎政肩膀上,差点把人压倒了。
黎政任由他紧紧抱着,随他把眼泪和鼻涕糊了自己一身,他轻拍着关溪的后背说:“小溪别哭,我会回来的。”
关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能回来几天?我不要你走!大哥天天就知道加班,二哥在国外念书,这个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不要!”
曾雅柔难得没有拉住小儿子,由着他哭闹,她自己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黎政除了让关溪别哭,其他话也说不出口,视线在空中与关山海撞在一起。
关山海站的直挺挺的,他望着黎政,脸上没太多表情。
行李早在做好决定的那天收拾稳妥,黎政没多少东西,就一大一小两个箱子。除了衣物,带走的就只有徐倩亲手做的一些东西,和关山海送给他的无数错题本和手账。
因为关溪抱得太紧,以至于黎政没法靠近关山海,真到了这时候,他反而不在乎最后的这点短暂的温存。
“大哥。”黎政叫他一声,“小兔子灯和书柜我带不走了,你能帮我好好保管它们吗?”
关山海说:“嗯。”
“还有汤圆,千万不要让它饿到,它很能吃的。定期要带它去打预防针,到年龄了要绝育,否则对身体不好。”
关山海说:“我都记下了。”
“那么……我走了。”黎政用力推开关溪,踮起脚,拍拍他的脑袋,强自镇定地扯出一个笑容,“照顾好自己,男孩子不要总哭,以后可没人哄你了。”
他每说一句,关溪就哭得更大声。本来就是分别的场景,配上他的哭声,更悲伤了。
关之洲和曾雅柔合力将小儿子拉倒一边。
把箱子放进车厢的孟行书回来,黎政对黎成耀和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身体呈90°给关之洲和曾雅柔深深鞠了一躬。
“关叔叔、曾阿姨再见,谢谢这些年来你们的照顾。”其他的话无需多说,黎政遥遥望了关山海一眼,最后叫他一声,“大哥,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背后传来关溪撕心裂肺的哭声,黎政转身的瞬间,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边用手背抹,边快速往外走,上车后立马叫司机开车。
关溪追了出来,黎政死盯着后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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