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撇这些闲愁万种没用。”李明修一副世事皆洞明的模样,滋溜一口黄酒道,“识人不清,痴心错付,这没有什么好同情,就是一个字,蠢。他伤春悲秋,家里那位可是战斗力十足。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现如今除了哥儿送去的东西,谁给的都不吃不喝一口。十足是个泼辣货,对着太太说,把她发配到乡下去,只要留住这个孩子就好,不然逼急了她不怕说给哥儿听,你看看这架势,分明是鱼死网破么。”
乱成一锅粥,仝则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脑仁疼,“太太同意了?”
“同意?你就不想想那孩子是谁的?别说是小谢的不能留,更何况是大爷的种儿。太太因为故去的很多人很多事,一直给他留面子,不大管他的事。三爷可没那么好脾气,更不会弄个私孩子出来,将来和孝哥儿争这份家业。”
仝则心下明白,当即问,“三爷是要假手于孝哥儿,拿掉那孩子?”
李明修咳了一声,“你就别猜了,左不过就在这两天,胎是一定要落的。大爷原本在工部挂了个虚职,如今也被打发入川采办金丝楠木去了,这是三爷变相流放了他。”
顿一顿,他冷笑着又道,“至于那泼辣货,纯粹看在孝哥儿年纪小,暂且先留着她,再要生事,可就没人敢保证了。”
老管家咬牙一阵,低头喝酒,没再继续说下去。
此时院子里正有清风徐徐,秋蝉躲在草丛里发出唧唧鸣音。天边流云漫卷着,秋阳温润似秋水,透过婆娑树影,洒下片片光辉,像是铺陈了一地碎金子。
岁月何其静好,可惜耳边听的,是一场阴谋和不纯粹的爱情,而恰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小伙计吴峰的一声惊呼。
“谢先生,谢先生晕过去了……”
仝则蓦然坐起,回头看见的一幕,恰是谢彦文似玉山倾颓——想起自己劝他出门晒晒太阳,原来他真的肯听话,却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去了多少。
心中无声喟叹,时运当真是捉弄人,只怕将将才好些,这下又要重头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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