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的欣慰,不值一提。
“说吧,帮还是不帮我。”帕西瓦尔连客套都省去了,直切主题,“你不帮我也可以,我会把克雷登斯送回管制所,我说到做到。”
“你才做不到,你就不能不要那么——”奎妮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白了部长一眼。在帕西瓦尔脸色骤变之前,又赶紧打住,捧着两个空篮子出去了。
“帮,我之前都说过了,只要你帮我,那我也帮你。”蒂娜回答得倒很干脆。
“我不会帮你。”帕西瓦尔还是那句话。
蒂娜觉得面前的人简直不可理喻。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成长经历,才会那么厚脸皮地表示——我不会帮你,但你得帮我。
蒂娜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低头打开巧克力的包装。看不出雅各布还是个很讨女孩子欢心的人,隔三差五地就给奎妮带点小礼物。纵然这些礼物蒂娜都会先搜刮一番,但还好,雅各布比帕西瓦尔通人性,他现在都多带一份。
想到此,她不禁再次感慨,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大。麻鸡和巫师的差距更是大得可怕。尤其是纯血的巫师,尤其是纯血还家世显赫的巫师。
帕西瓦尔压制了当即摔门就走的冲动,平复了一会。然后再次开口,换了一个突破点——“他现在当着我的面就不吃饭,不睡觉,也不和我说话,不愿意靠近我。把他放在我这里,和去管制所有什么区别?我成天看着他碍眼,我需要恢复正常的生活。”
蒂娜忍不住笑出声,反问,“你哪里正常了?”
“……我哪里不正常?”这话问得帕西瓦尔莫名其妙。
“别人给你倒个咖啡你不是嫌太甜就是嫌太苦,给你倒杯水你不是嫌太热就是太凉,一支羽毛笔没有放平,无关痛痒的会议迟到了一分钟,你都可以把你的下属数落一顿。你哪里都不正常,你一个人生活太久了,久到你都不把身边的人当人看了。”
蒂娜也一点也不客气,一阵见血地道。
部长不愿承认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的手下。
蒂娜却并不在意下班后的阶位,继续说道——“他还是个孩子,我伟大英明的部长,克雷登斯现在感觉很痛苦,他养母对他做的事相当于心理阉割,格林德沃犯下的罪行又让他雪上加霜,你还指望他怎么样?”
没错,他养母做的事已经让他的心理扭曲了。他变得容易受惊,唯唯诺诺,严格的管教让他觉得自己周身污秽。可唯一令他愿意打破这份禁锢,豁出去拼一回的人,又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他已经支离破碎了,没人能指望他还表现正常。
“但——”部长想要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
主席的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晚上,但让自尊心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帕西瓦尔再向另一个人坦白,仿佛就和上刑场一样难。
还好,蒂娜不用他说。她当然听闻了别人的传言,何况还有奎妮听闻那些别人没出口的东西。
“我知道,你想说那些谣传怎么办。但你能不能稍稍放下一点点你的面子,”蒂娜皱起眉头——“你自己权衡一下,到底是为了你的面子把一个人彻底毁掉比较重要,还是小小地让出半步,让他试着重新开始比较重要。”
“要知道,是你先接触他的,是你的恻隐之心帮助了他。”蒂娜认真地说,“那是你为数不多的美德了,你就不要把这可怜巴巴的一点点光芒,也从你后半生中抽掉了。”
蒂娜说完,安抚地拍了拍部长的胳膊。
在给自己加点热水之前,她还是没忘问问部长要不要也加块方糖。
她记得部长的那杯咖啡没有放糖,而难得的,帕西瓦尔竟一句抱怨咖啡的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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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寒夜
奎妮于心不忍。
她读懂了蒂娜怎么想,也读懂了帕西瓦尔怎么想。可偏偏她还读懂了克雷登斯怎么想。就在庭审结束后,帕西瓦尔带着克雷登斯离开,她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耷拉着脑袋的小男孩。
那一瞬间她感到一股深深的悲伤。
没错,不是憎恨,不是愤怒,而是悲伤。悲伤的源头来自于一种极致的羞耻感,就像一记闷雷在男孩的身体里隆隆作响。
她没有办法像姐姐一样从长远考虑,也没法像部长一般不近人情。因为她比所有人更能对克雷登斯感同身受,在读懂他人想法的同时,她也被那股悲伤到粉碎的力量征服。
她从来不认为能读别人的思想是一件好事,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人都以艳羡的口吻赞叹她高超的摄神取念技巧。其实那并不是一个技巧,那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可以称之为赐福,也可以称之为诅咒。
小时候她还认为别人的艳羡出自真心,可渐渐地,当她不由自主地道出他人没打算出口的话,他人对她却换了一张面孔。被人看透内心的感受很不舒服,所以他们会恶语相向,或尴尬回避。
小时候她没有多少朋友,尽管大家表面上对她都很友好,但她感觉得出友好背后那一层深深的顾忌与规避。
那些艳羡从来就不是真的,长大后她才明白,那是嫉妒与恐惧衍生出来的伪装。
嫉妒她的能力,又恐惧内心的阴暗被窥探。
可他们并不知道,拥有这份能力的人也并不快乐。它就像一个双向的通道,把快乐运输的同时,也将苦痛一并传递。
她之所以能够像现在这样心态正常地成长,和她的姐姐脱不了干系。蒂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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