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并不想给您的名誉抹黑……我不是真心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办……”
克雷登斯断断续续,他似乎想再往前迈两步,可他没有胆量。于是迈了半步又把脚收回来,并排着脚尖安分地站好。
“我……我想我在您的眼里就是个怪物,我……我没有想过要对您怎么样,我只是……那时候他说、他说如果我不愿意这么做,就、就会很失望,我害怕——”
他说不完,他还是说不完。他又开始发抖了,帕西瓦尔甚至不懂现在的发抖究竟是因为难堪还是害怕。
他又吸了一下鼻子,猛地摇了摇头。他放弃了,他还没有办法彻底地把想法说清。他不指望帕西瓦尔能听明白,也不指望对方能原谅。
所以他狠下心率先扭过身子,用那种别扭又僵硬的步子重新朝面包店走。
帕西瓦尔已经帮了他很多了,他无法指望更多。他确实和对方挨不上边,帕西瓦尔也没有义务继续把这个累赘又污秽的东西留下。
但他们都没有奎妮的能力,所以都无法摸清对方的真实想法。
出乎克雷登斯的预料,这一回轮到帕西瓦尔在他转身后叫住了他。
帕西瓦尔跑了两步,直接把彼此的距离拉近。他握住克雷登斯的肩膀让他转过来,然后他得到了瑟缩和逃窜的回应。
不过他没有让克雷登斯逃,他拽住了克雷登斯的胳膊,就像他第一次碰见这个男孩一样,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
“看着我,小家伙,”帕西瓦尔沉着嗓子道,他的手劲大得克雷登斯不得不改变伛偻的姿势——“回答我,你……你怕不怕我?”
纵然克雷登斯抬起了下巴,他的眼神仍然是闪烁的。为了能顺利回答问题,他不能看帕西瓦尔的眼睛。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他当然怕,他怕对方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但他又不怕,他不怕帕西瓦尔所言的那种“怕”。他不知对方问的究竟是什么,他的回答模棱又矛盾。
还好,帕西瓦尔还能猜。他捏着男孩的下巴端详了一会,松开手扣住了对方的后脑。他把克雷登斯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而他并没有被克雷登斯真正的“恐惧”所推开。
“以后白天你在这里工作,晚上我接你回去住吧,这里估计会很挤……我晚些忙完了来接你。”他说,顺带捋了捋帕西瓦尔的头发,又加了一句“非帕西瓦尔式”的刺探——“这……行吗?”
帕西瓦尔有点舍不得。
好吧,现在他承认,他确实有点舍不得。
这要求大概……也不为过吧。
克雷登斯的重量松懈在帕西瓦尔肩头。
不需要语言,帕西瓦尔也读懂了这个回答。
是的,帕西瓦尔不舍得克雷登斯。那种不舍得只有一点点,但对隔绝了情感很多年的帕西瓦尔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他没有太多的交际。之前父母在世时会迫不得已出席一些社交场合,后来婚配了又得陪同妻子维持人际关系。他本身不太热衷社交场所,所以当他们都离开了他,他也就失去了坚持维系的动力。
纵然一直不愿意面对,但所有人都看得出身边三个最应该与他亲近的人接连消逝后,帕西瓦尔几乎把自己锁了起来。他深居简出,禹禹独行。他的脸上没有悲伤,但比悲伤更可怕的是漠然。
那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漠然成了他最常见的表情。或许真的像蒂娜说的一般,他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已经不懂如何与人构建一些私人的关系。
克雷登斯是他那么多年来最有私人交集的存在,或许帕西瓦尔从未意识到,但就这段日子自己的情绪波动看来,他确实有把克雷登斯的事放在心上。不是像处理案件和审讯犯人的公事公办,而是在下班之后,在闲暇之余,他会想起还有那么个孩子,于是会绕到克雷登斯经常徘徊发放传单的街道,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见上一面。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他也无法把克雷登斯当成自己真正的孩子。其实他也不了解感情,毕竟在他还不懂什么是爱情时家庭就已经为他选定了婚配对象。而当他想要学着做一个父亲时,意外又夺走了这一权利。
在工作上他是阅历丰富的安全部长,所有的危机一旦爆发到不可控制,不论是他的属下还是上司,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帕西瓦尔。他是个处理危机的能手,也是魔法部中力量数一数二的高级傲罗。
但在感情方面,他或许还不及奎妮。
毕竟当天晚上他接克雷登斯回来的时候,他看到克雷登斯脸上露出了一种轻松的表情。虽然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但帕西瓦尔看得出不是平日对着自己时的紧张与无措。
帕西瓦尔隔着街道站在面包店玻璃门外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马上走进去。
面包店已经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或许是为了等帕西瓦尔来接克雷登斯,并没有把闸门拉上。他们的晚餐也不是在家中或者休息室进行,而是把桌子搬到了面包屋进门的空位,四个人围坐一团。
姐妹俩和那个帕西瓦尔不知道好在哪里的麻鸡交谈着,欢笑着。他们的面前摆着精致的菜肴,果酱罐子在几人手中传来递去。克雷登斯则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食物,时不时抬头看他们一眼,证明他在听他们说话。
帕西瓦尔回想起自己有过的家庭聚餐,他似乎也曾经与家人围坐一团,但这种机会很少,因为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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