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套书刊印有些年头了,数量本就不多,价钱也不算便宜,卖得很慢,后来也就没有再印。可不巧这最后一套今日被你们几位都看中了。”伙计陪着笑脸。
颜宁问:“那照你的意思,别家也是没有的了?”
“这是我们书肆自行编印的,别家是没有的。”原来这春秋书肆做大之后,不仅卖书,也自行编排印刷书刊。
吴严低声对颜宁说:“怎么办?我们换套别的?”
颜宁皱皱眉头,怎么这么不巧,前几天一直都没人买,今天决定要买,就有人买走了,换别的,那就得一本一本地凑,怕是难有这么系统齐备的了。便对那伙计说:“不知是哪位客人买了这书,敢问一下可否割爱?”
那伙计指了一下旁边的一位锦衣人:“就是这位客官。”
旁边那锦衣人早就听见他们的对话了,看颜宁看向自己,微微一笑,朝颜宁点了下头。颜宁看他不过二十多岁年纪,身形清瘦,肤色白皙,浅紫色的衣着不算华丽,但做工甚是精致,头上的玉簪与腰间的玉坠样式简单,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美玉。颜宁的祖父爱好收藏玉石,因为君子如玉,颜宁从小受熏陶,故也懂一些行情。这人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爷。吴严家里也做绸缎布匹生意,一看对方的衣料,就知是南京的云锦,他在颜宁背后低声咕哝:“此人非富即贵,难办啊。”
颜宁作了个揖,陪了笑:“这位公子真是有眼光,也挑中了这套风物志。”
那人微微一笑,一口标准的京腔:“公子谬赞了,我是正巧想看此类的书,难得碰上这么齐整的,所以便买下了,夺了公子所爱,真是不好意思。”
颜宁沉吟一下:“那可真是不巧,我本想买了这书送人的,有个朋友喜欢这类书喜欢得紧,不知公子可否割爱?”
那人笑了一下:“听公子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想是今年参加大考的举子吧。在下洪远,字承业,京城人氏。”
颜宁拱手:“原来是洪公子,在下颜宁,吴州曲县人氏。这是我的同窗好友吴严,我们尚未行冠礼,故未有表字。”
洪远抚手点头:“吴州果然人杰地灵,有颜兄和吴兄这样的青年才俊,真乃我朝之福啊。”
颜宁和吴严连忙道:“先生谬赞了。”
洪远说:“二位就不必见外了,如不嫌弃,你我以兄弟称之即好。”
颜宁与吴严从善如流:“那我们就不拘礼了,洪兄。”
洪远爽朗地笑起来,开口唤店伙计:“伙计,你这店里可还有同类型的书?”
那伙计跑过来:“客官,我们店还有一套近人著的风物志,是善本,比较贵,不知各位是否要看一看?”
“那还不赶紧拿来,”洪远回头对颜宁和吴严笑笑,“我平时事务繁忙,难得来一次春秋巷,不料就差点夺颜贤弟所好了。这风物志,写的是各地的风土人情,倒也不像那些经史类的书,非要名家不可,近人的或许更贴近我们时下的生活。”
颜宁点头称是,看样子,这洪远是准备将风物志大全让给自己了。不由得对这人添了几分好感。这时店伙计已经捧了一个书匣过来了,匣子用锦缎包了皮,书名处写着《x朝风物志》,装帧甚是精美,看起来颇名贵。伙计小心拿出来给他们看,洪远拿起其中一本翻看了一下,说:“好了,我就买这套吧,那一套就送给颜贤弟了。”
颜宁是无功不受禄,连忙笑着说:“洪兄,这可使不得。我本来是买了来送人的,倒成你送我了,我再拿去送人,一则显得我不知好歹,二则显得我不够诚意了。”
洪远点点头:“这倒是我疏忽了,那行,那颜贤弟就自己付钱吧。”
颜宁买了书,叫伙计分开两叠包好,自己和吴严一人抱了一叠。二十本书的份量是有点多了,吴严看着手里的书,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叫我来当搬运工啊。”
颜宁不说话,只是挑了一下眉,斜眼看他,意思是说:难道你不愿意?
那洪远买的书极多,除了那套风物志,还有许多旁的野史、杂记。颜宁看他孤身一人来的,又是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不知道如何将书带回去。未料人家站在门口一招手,马上就有人赶着马车过来了,马车也不是特别地华丽,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平时坐的那种普通马车。车上下来两名衣着相同的家仆:“公子爷,都买好了?”
洪远点点头:“都在这呢,全都搬上去吧。两位贤弟住在哪里,我叫马车顺便送一下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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