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昨日叶夕穿着大红的喜服在阳光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没想到竟是那样的惊艳。那一瞬间,说不出是欣喜多一些还是酸楚多一些。印象中,叶夕是第一次穿红色的衣服,原本就精致无比的面容竟然因为这红色凭空添出了三分妩媚。他看向自己时,面若桃李,含羞带愤,少了一分英气,多了几许温柔,说不出得令人怦然心动。那不是平常的叶夕,却更勾人魂魄,想将他藏起来。。。可是,藏不住了,今天,他已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出自己动人心弦的美,又有多少人会对他图谋不轨?!可是叶夕却什么都不知道。
“世子”无声无息,房内多了一个人“虽然不管世子想做什么,我都会鞍前马后任凭差遣”他身量极高,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凌然之姿“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冲动而改变整个计划。小不忍则乱大谋,希望世子仔细考虑,毕竟,来日方长。”
杂杂乱乱,是丫环们的脚步声。
“我知道。兰泽,谢谢你。”
文疏话音一落,已不见了兰泽的身影,几乎同时丫环们捧着各种伺候的东西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12
12
终究,还是来到了大堂。
这,分明是自虐。可是叶夕成亲,他怎能不亲眼见证?
新上的药,新换的绷带,伤口的疼痛应该减少了很多。明明两处是一样深的伤口,可是左胸处却有着更加尖锐的痛楚。这么些天,应该早就接受了叶夕成亲的事实,可是心里的酸楚、不甘和愤恨为什么却没有丝毫减少?
刚刚一路走来,触目皆是喜庆无比的红色,可是文疏却阴暗地想,若是这些红色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这些不停笑着说“恭喜”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够笑得出来?
叶辰发现了他,眼中含着担忧,似乎是责怪他带着伤干嘛不躺着休息。
肩膀被拍了一下,文疏侧头叫了声“师父。”
许师父的名字叫许师傅,他是文疏来叶府后不久到叶府自荐西席的。因为许师傅不仅学问好,而且还会一些武功,叶迁想着让孩子们学学武功健体护身也不无坏处,所以未加犹豫便聘请了他,没想到一聘就是十三年。不过除去前两年他常年在府内之外,后来一年倒有六七个月是不知去向的。
许师傅和文疏身形差不多,负手一立自有一股泰然之气。他虽长相平凡,声音却稳重而浑厚:“有时间的话过去找我,我有话对你说。”
文疏“嗯”了一声,许师傅便走了开去,消失在了挤满了人的院子里。
不知谁喊了一声“新娘子来了!”众人站在通往大门的路两侧,你挤我我挤你都闹哄哄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去,喜庆的锣鼓声在门口停下了。
长长的红地毯一直从大门口延伸到大堂,文疏抬眼看去,走在前面的十八个丫环手里捧着各色什物,还看不到一对新人,文疏已经听到了各种赞叹声。
走进大堂后,丫环们分开往两侧走去,如同被一剑劈开的海水,文疏在岸的尽头看到了踩着红毯款款走来的叶夕。一如昨日,红衣瞬间夺去了他的呼吸。
长发,被镶着红宝石的金饰绾起,露出了他俊朗无比的容颜;喜服上的点点金丝被阳光反复折射,于是金色跳跃着染上了他红润的脸颊;他唇角微翘,眼中流转着温柔的笑意。
呼吸一窒,文疏死死攥着拳头,徒劳地想减轻胸口的刺痛。
叶夕手中执着红绸,红绸的中间挽成了一朵绣球花,红绸的另一端被披着盖头身段窈窕的余碧瑶牵着。两个喜娘一左一右站在新人两侧,两个喜娘脸上挂着同样的欣喜和骄傲,不同的只是余碧瑶那侧的喜娘搀着新娘的胳膊。
叶夕温柔的微笑是给所有人的,他眼光流转,于是大家便都或多或少以为他看到了自己。文疏也以为他看到了自己,但是叶夕微笑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于是文疏心中的铁锤一下接一下重重落到了心上,随着“咚咚”的声响,变成了无法忽视的钝痛。
不想再看他的笑容。文疏的视线落到了他牵着红绸的手上,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就在昨天还被自己握在手里。明明他先执了他的手,为什么和他偕老的却不是他?
“一拜天地。”
文疏看到他慢慢地转身,如果转身的这一刻,时间就此停住,那么,是不是,他就可以有机会让他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让他看看自己心中的悲伤。
躬身,然后抬头。“二拜高堂。”
回身,低头下拜。“夫妻对拜。”
转身,新人的动作缓慢却又坚定而流畅。
右脚,不知不觉往前迈了一步。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文疏清醒过来,喉头有些哽咽。他知道是谁拉住了自己,也知道,一切都成了定局。
兰泽,难道你以为,我还不够理智?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人群突然如同开闸的河水,瞬间沸腾了起来。
文疏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感觉有人扶住了自己。
人一心伤,便不再坚强。
超然的叶老太爷、寡淡的叶迁和严肃的叶辰分别坐了三桌的主座,即使不喜筵席,在这样的日子里也是无法逃脱吧。
文疏想回拜丘院,脚却不由自主走向了流觞阁。
那个自己都不曾住过的地方,如今,要住进一个女人。
“世子!”带着焦急和祈求的呼唤。文疏安抚般笑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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