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纸箱里冒出来,奶声奶气地叫道:‘嗷!嗷嗷嗷!’
是一只田园犬幼崽。
程洲桓眉梢一挑,顿时有了主意。
他抱起纸箱,快步往家里走去。奶汪不过一个月大,进屋后警惕地缩在角落,看他在阳台上忙忙碌碌,片刻后在懒人沙发上搭出一个似乎特别柔软暖和的窝。
何辛洋有点累,歇了好一阵才翻开前一天没做完的化学试卷,刚做一道题,手机就响了,程洲桓在那头说:“洋洋,有件事儿想麻烦你帮个忙。”
何辛洋立即放下笔,认真地说:“程哥你讲。”
程洲桓蹲在阳台上捏奶汪的肉爪子,嘴角挂着笑,“后天我就得回北京了,春节这几天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家?”
何辛洋有些意外,“看家?”
程洲桓住的小区安保极好,从未发生过盗窃事件,监控遍布公共区域,物管会核对每一位外来人员的身份。理论上讲就算哪户人家一年半载不在家,也不需要请朋友帮着看家。
不过程洲桓自是想好了理由。
他将奶汪抱起来,挠着人家的下巴,逼出一声软软的“嗷呜”,这才说:“听见了吗?”
何辛洋趴在桌上,没听出是什么动物,疑惑地学道:“嗷呜?”
那声音带着一点疲倦的鼻音,不如平常干脆,多了一种诱人的懒。
程洲桓心口一软,顿了2秒才清清嗓子道:“刚才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一只奶狗,大冬天的看着可怜,没人管可能一晚上就会被冻死。我把它带回来……”
“奶狗!”何辛洋音量顿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程洲桓一听就扬了扬眉梢。
鱼儿火速咬钩,还咬得十分欢脱。
程洲桓心下叫好,却毫不外露,仍旧用温和而陈恳的语气道:“明天我想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应该没有什么毛病……不过后天我就回北京了,方便的话,你能不能暂时住过来,帮我照顾照顾它?”
何辛洋毫不犹豫道:“行!”
程洲桓笑了笑,“那谢谢了。明晚来我家吃饭吧,我后天一早的飞机,要不你明晚就住过来?”
其实程洲桓想说明天一起去宠物医院,但担心耽误他做题的时间,所以只说了晚上吃饭,而未提其他要求。
哪想何辛洋却主动请缨道:“程哥,刚才你说明天要去宠物医院?”
“嗯?”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宠物医院,几个医生都特别负责!”
程洲桓揉着奶汪的耳朵,虚眼浅笑。
果然,何辛洋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程洲桓自是求之不得,挂断电话时伸出食指,轻轻一戳奶汪的肉爪子,算是击掌相庆。
次日一早,程洲桓将奶汪塞进铺着棉绒的小篮子里,开车去工人村接何辛洋。何辛洋穿着“赴宴专用”的白色羽绒服,迫不及待地钻进车里,连“程哥早”都说得十分敷衍,坐稳后立即将小篮子摆在腿上,欣喜地与奶汪大眼瞪大眼,片刻后感叹道:“日哦!好乖!”
程洲桓听得眼角一勾。
何辛洋很少在他面前说方言,更不会拿方言骂脏话,这会儿吐出不太雅观的“日”,倒显得充满了鲜活的精神气儿。
程洲桓一边开车一边默默学那句“日哦”,竟觉得这不文明的脏话也带了点儿可爱的意思。
可见宠爱是最了不起的滤镜。
何辛洋推荐的宠物医院离得不远,“院长”是位30多岁的男医生,算是他送快递时认识的客户。
见他来了,院长笑着接过奶汪,仔细查看后开了几针疫苗,处理完毕后道:“小何,运气不错啊。”
“嗯?”何辛洋抱起奶汪,“什么运气不错?”
院长说:“你捡的这只土狗呢,其实不是正宗的田园犬,是个窜儿。”
程洲桓挠挠奶汪的脖子,恁是没看出这家伙窜了谁。
何辛洋急着问:“窜儿?窜什么?”
“黑背呗。”院长指了指奶汪的耳朵,“等它长大一些之后,你们注意观察它的耳朵。”说着院长在自己头上竖起两根食指,又道:“正宗黑背的耳朵会像这样竖起来,它呢,可能会竖得比较艰难。如果竖不起来,或者竖一只趴一只,哈哈,那看着就好玩儿了。”
何辛洋只养过田园犬,平时见得最多的是日天日地的泰迪,咋一听“黑背”这名字,尚不知到底是什么犬种,只好回头小声问程洲桓:“黑背是啥?”
程洲桓展开双手,比了比大小,“就是德牧,大狼狗。”
何辛洋惊讶时眼睛会睁得圆溜溜的,这会儿连同成了“o”型的双唇,正好组成数学符号里的“∵”。
老板爽朗地笑,“大狼狗值钱呢,虽然是个窜儿,但好歹窜的黑背的种,我想捡都捡不到。”
从宠物医院出来后,两人又带着身价陡然上升的奶汪去宠物美容室。
等工作人员给奶汪清理顺毛时,何辛洋撑着下巴问:“程哥,你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了吗?”
程洲桓心里想着“羊羊”,嘴上却说:“要不你帮我想个名字吧。”
何辛洋思索半天,直到奶汪已经出落成一只香喷喷的小可爱,他才打了个响指,乐呵呵地说:“叫黑哥怎样?”
程洲桓嘴角抽了抽,心道这名儿起得也太没水平了,又听何辛洋说:“还差个姓,程哥你捡了它,它就跟你姓吧!”
程洲桓默念三遍程黑哥,无奈地捂住额头。
——洋洋叫我程哥,叫奶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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