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跟她有什麽好说?」不该是情敌见面份外眼红?他俩厉害得能谈至半夜才回来。
「那还用得著说。看我这张脸已知是血亲,我随便诓她说是表亲,现在来相认。」
结果让她请进了屋子里坐,相谈不够几句,她直接咯了好几口血,十六都觉得真是妙绝。
「就是风吹即倒的白瓷娃娃一尊,也是有夫君给托著吧?」不然那个大腹便便的肚如何来的?那妇髻又是扎假的?
「有夫君。」
顿了顿,接续「有夫君。可夫君是酒鬼一只,不将这尊瓷娃娃好好护著,更是起劲地摔,怕摔她不破。」
太典型俗套的故事了,不说也罢。太多太多的俗了,凑合成这样一个女人站在颐右面前。
生在这样的境况,如何善良的女子心中必定有怨怼。但别的都不说了。
「春魉,就是这女人心肠真的拐了好几圈,再毒再狠。我也绝对比她狠毒个一万倍。」
怕那女人坏吗,他横看直看也是得比那女人更会耍手段、更卑鄙的。
「与我一比之下,她能不好麽?」
又含住了烟嘴,呼出一口橘雾来,不出味儿「真是个好女人呢。」
春魉这下子也只能应和。
皮相与手段,十六当真比坏女人更像坏女人。颐右不能选择就罢,现下他能挑了。
「就搁他一个狠的,兄弟。」
毕竟十六是「兄弟」,不是女人。就让那台纱车好生瞧瞧守川人的厉害,还是男人的话就别扭怩了,真难看。
春魉站在他身後,两手垂下,环住他的肩。
十六不语,像历尽风霜的名妓抽著鸦烟般,舌尖磨著牙缘,呼出烟圈。
几千年来他又何尝不想给搁一个狠的,就这样掉头就走,再也不理不睬不听这男人的事,乐得潇洒轻松。
这後日子以来,他跟颐右甚至没有承诺过任何,没有说过爱,只有xìng_ài。可春魉不懂,这是没这yù_wàng的春魉所不懂的。
他能一个狠放手,但之後那种恨,得不到、不被需要的那种恨才是入骨磨心的狠。
要他恨了,他也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麽祸事来。
最好就别来惹他呵,左左,最好别。
直到烟花死亡-第二十七章
颐右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如果说初见十六的一刻划破迷雾,千年以後,雾气又聚集回来了。
他似脚下开了一个大洞,左是十六、右是十六,他在中间直直掉堕。
他没办法懂,懂为什麽寻千要这麽著他们。
他本以为寻千是看破了他们的这层关系才凑合凑合,可现在看著眼前出现的女子,他觉得寻千著他上来便是碰此人的。
她就是命定伴侣吗?
他越看便越是相像,简直与十六长得同一副皮相,是网中人,却又添了柔情温婉。
十六好歹有能与他牵手的春魉,他什麽也没有只能紧握著拳头,越握越紧,指甲快要抓出了血。
如果这女子就是命定之人,他怎生一丝丝喜悦也没有,他怎生如此冷酷绝情连丝欢喜也欠奉。他不懂。
他看此女子已有身孕,还没见她的夫君,但怎生一点妒忌醋意也没有……
正僵立原地,十六便已叫春魉先归,走过来了他们并肩。
十六用手背轻敲他的手背,彷佛叫他放松一点别弄伤自己。然後他的声音传进耳「姑娘,莫非你就是我寻找已久的血亲!?」
「……公子你……」
那名女子也将惊讶写在脸上了,看见十六,一时分不出男与女,等听过他的声音才知。
「我看我们这张脸蛋也铁定错不了!我父母双亡一个亲戚都没有,听说母系还有个表亲,一直将信将疑地寻,怎料得今天就寻著了!」
「我……我倒是没听说过自己还有个表亲呢,但能再见真是太好了!!」
「希望没把你惊著,我叫十六,他是……」
十六的手轻拍一下他的背,颐右浑身一颤。
他不懂十六怎能还用若无其事、欢欢喜喜的声音去与女子团聚。他不是一向最厌恨孟十娘?
「他是我好兄弟,颐右。陪我寻遍南北,肝胆相照、好得没话说。」
颐右惊到,瞧向十六一眼,他还是笑得那麽地甜,彷佛真为了能寻回血亲而欢天载地。
女子的表情稍稍放松,终於是消化了这异常情况「叫小女子画薇就好,我也是无亲无故,刚才知道自己尚有亲戚。」
她目不转晴地瞧著十六的脸,似乎仍是不可置信。但任她怎猜也猜不著十六长她千岁。
她不说话便罢,一说话既有礼又圆婉,彻底配衬上那副脸蛋,跟十六是两个世界的人。
十六在身旁喃喃道画薇真是好名字,他毫无反应只能把视线凝在女子脸上,想找寻一丝不同。
女子虽美却终日烦扰家事,手与皮肤都瘦、白的显黄,对比起十六就输了一筹,被他一直瞧得不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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